梅花间送上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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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酒

    “古上元九千年。上元神族以乱世之由擒上元鬼士亲族600余人。祭天地,灭鬼氏。硝烟十月里,血无粘雪,白花满天。毋仇间里,浩雪盖地而来。鬼氏着青衫,青青如怨火。神族冰羽绒,各执坚利兵。逼迫至毋仇,孩提泪号涕。清衫空中雁,来者谁,尽破阵,又退兵,只身一人,救青火。雪已尽,毋仇静。青衫不见,羽衣而归;青雁不见,羽衣不闻。”

    “姐姐。这个鬼氏,为什么不反亢呀,你之前说过,鬼氏无过,他们为何还要被神族灭族祭天呢?”木夭夭俯在木林裳膝上,听完木林裳讲完鬼氏的故事,疑惑不已。

    木林裳放下手中竹本。抚着夭夭的头:“夭夭倒也聪明,能看出这些其间的问题。但故事总是要给人留下疑惑,才能余味无穷。好了,是不是可以睡觉了呢?”

    木林裳温柔笑道,夭夭软糯着声,扯着木林裳的衣摆。“姐姐,夭夭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木林裳摇头,玩笑道:“夭夭是个大孩子了,要自己睡哦。”

    夭夭只好作罢,从前就没有过,现在还在拿年纪论事。明显姐姐是拒绝的。

    “夭夭,”木林裳站好,手拉平衣衫,青白色的外衫,裹着里层渐蓝的衬衣。木林裳叹了口气,见夭夭望着自己,自己却不知如何说下去。“准备睡觉,我去熄灯。”

    温柔的语调也总让夭夭很幸福。在姐姐的照顾下,自己又宠若惊。每天希望长大,一直陪伴着姐姐。

    五年前,木林裳游历灵元边界,不死海。无限的边,往前走多几步,却又只能回到原处。在海中心,一处沙丘一棵枯焉的老树。树上无一片叶,沙上也无一片叶。这树,莫名有些突兀。

    木林裳走尽,却还发现树上有颗蓝色的果,印着不死海的蓝,挂在高高的树梢上。

    木林裳轻轻一跃,将之摘下,而倾刻,树亦枯去,了化成尘。果也一化,化身为婴。不啼不闹,只摆着小手,紧紧抓着木林裳的衣。

    “你可是在这呆了很久了?”木林裳问道。知道他也不能回答,模样可人,伸手抚着。

    “想到外面去看看吗?看乌云密布,看小雨时节,看红花开遍,看枫叶满山。那可比这悠蓝的天和海还好看得多了。”

    小婴儿吧唧着眼睛。木林裳爽朗一笑:“那我们走吧。”

    转眼五年已过,夭夭已经是活泼乱跳的一个小人了。爱笑,爱粘人。

    早晨木林裳坐在厨房里,烧着火,高高的木架盖在烧锅上,冒着乳白的烟。淡淡的酒香弥漫着整个屋子。

    “姐姐在烧酒吗?”

    夭夭从小竹门外探出头,嗅着香。

    木林裳手持蒲扇,慢悠悠的扇着。“嗯,是今年的梅花。”

    夭夭跑到木林裳跟前坐下,闻着这清幽的香。再抢了木林裳的扇也慢慢扇了起来。

    “姐姐怎么想起要烧酒了。前些年都是酿酒的”

    木林裳敛了眼,抚着夭夭的头。

    “因为夭夭今年五岁了呀。在我这里,待你十年后,就打开这酒。庆你成年。”

    “姐姐,成年不都是20岁吗,为什么是十年后?”夭夭迷惑的问。

    木林裳揉着夭夭的脸蛋,双手托着,笑道:“在我这,15岁就成年喽。到那时候,夭夭就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酿酒了呢。”

    夭夭一脸信服,猛点头道:“嗯,那我15岁时也要自己为姐姐酿一坛梅花酒。

    木林裳虽笑着,心却一惊。这孩子,他要是知道这梅花烧的酒,其实并不好喝,反而还有一些苦味,不知道还会不会期待15岁的到来。

    ……

    灵元间。木夭夭侧身斜躺在梅花枝头,梅花树下,几坛零落的酒坛散了一地。

    梅花园外,一绿衣罗衫女孩站在圆石门外,踉跄着前走不好,后走不行。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轻声问道:“灵君,灵元典祭快开始了……”这话越说越小。

    她一向不是什么胆儿小的人。只扁是这位灵君,她却是怕的。大家都知道,每一个灵君都性子温润,但这位却总是不露面,也不与旁人多说话。不言苟笑,面若孤孀。这看就是个难处的人。她也是被众娥子推着来,大家都不敢。但眼下灵元祭又是个大礼,误不得。好说歹说,她可是鼓了好大胆子才站到这院子外。见不着,人又不敢进去。没想到的里面传来了回声。

    “嗯。你且先到山口去等会。”

    绿衣女孩听到这话才大松一口气。还好灵君并不是真的冷霜心肠。

    她提着清幽的竹灯才走下山去。

    木夭夭缓缓从梅花枝头坐起,抬头望挂了月的黑夜,无数颗闪耀的流星划过。

    又是百年元祭。

    木夭夭起跃到树下。挥手点亮园中夜灯。微黄的柔光印在梅花枝头,随着风,飘散入沁园的酒中。

    早已醒酒。夭夭隐身来到山下。望见绿衣女娥,只说道:“走吧。”

    女娥提着竹灯,侧身走在前,大气不敢出。步子却走得极快。

    到皇宫时,他让女娥先去通知了皇帝。自己则从侧门进去。这皇宫灯火太亮,原本群星闪耀的黑夜已经失去了光,只留下通天的白雾。

    “陛下,灵君说他一会儿到。”绿衣女娥从侧门绕过进来,在皇帝身边轻声道。皇帝点头,示意她下去。手里握着酒杯,看底下一片寂静的站着的臣子们。

    帝尊坐在皇帝一旁。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时不时望向城侧门。门半掩着,幽暗的灯光还晃动着呢。

    木夭夭似乎踩着点,在戊时宫中心的钟响一刻走进殿内。

    众大臣知道人来了,忙松了口气,却仍低着头不敢望去。

    皇帝站起来,上前迎道:“灵君可算来了,先请就绪吧。”

    帝尊呵呵笑着,站起走上前。对着众大臣道:“各位,灵君已到,那么,灵元祭,现在开始。”

    说完众人撒入两边,留出中间一片空地。只一身穿着军装,系着红披巾的将军,站立中心。

    夭夭挥手向殿内,一片蓝色的海映入眼来。那个将军,现在正站在海面上,脚下,是巨大的海鱼。缓缓游动,无数只小鱼儿,以更深的蓝,从海水里跃出,泛起水花。

    夭夭跃身跳入海面上,术法在水面上升出一帘水门。以请手势让那位将军进去。

    那名将军。名曰“五离”,从小随父出征,为这个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他曾以一己之力,杀万人之军。故有灵元将军之称。而今年仅20岁,年少成名,这又受上天垂爱,授以灵元祭,升为灵元,曰,灵元者。

    灵元者,受灵元界创世者灵气。滋养灵元界之众人。灵元者,亲授灵元创世之灵气,从此与天地共存。在灵元界,哪个国家只要拥有灵元之人,则国强万代。星元国,就是木夭夭现在这个国家,是灵元界最强之国。因为星国有四大灵君。从木林裳外祖母开始,到夭夭这。

    夭夭在百年前就曾与木林裳一起站在同一个地方,为百年前的灵元者开祭。只是物是人非。

    夭夭稍抬眼,踏着步进入到水门中去。一瞬间,天地泯然如金。金光普照整个海面,射入整个殿内,让人猛合眼,避着这强光。又一阵,才抬头看向五离,已是金凤浴天。夭夭片刻才一扫水门,蓝色的海已然逝去,却金光仍存。后慢慢收入定在了五离的脖间。

    夭夭走到一旁的桌案边,将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卷轴放于桌上。然后就从殿内消失了。

    帝尊见状,忙说道:“灵君事务繁忙,先行离开,请各位于座而坐。”

    如今祭祀已成,众人很快的入座了。都知这灵君不爱与这众人多待半刻。这草草行事倒像他的风格。

    抛去灵君的雷厉风行,大家只能去看这次的灵元者,还是颇有感慨的。那可是星国未来可期之人,而这金凤浴天,是祥兆,皇帝自然也高兴。他因灵君还是给面子的来了,自己也舒心了许多。

    倒是帝尊一个人招呼这招呼那,累得要死。想想当年祭元时,还有自己徒弟操办,现在这养大的徒弟,不知哪去。徒弟的徒弟又是个不好处的主。自己对这俩人真是无可奈何。百年前祭祀后不久,木林裳大半夜里来找他。帝尊第一次见木林裳如此着急,连自己的女装也不穿,一身男装束发结冠的来。一把把一小木盒扔他手上,低沉着音,要他在木盒打开时,带夭夭去往人间。说完便走,毫无头绪。

    百年了也不见回来,木盒也从没打开过。

    祭祀事项安排妥善后,帝尊的活差不多忙完,于是留下皇帝自己和大臣们闲聊国家大事。自己则跑去灵元王宫后殿花池。

    这片花池是他亲手引水造的,无聊便呆在这里。

    帝尊从小便待在这皇宫里,倒不知道现在大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

    这殿内每天都要处理那些国家大事,和那些满嘴国家大事的人周旋。虽做着祭坛的坛主,需要想着整个星国国民的幸福,受着人们对他的感激,因为他是那个一生下来就是要做灵元殿殿主的人。一身天赋,才华横溢。但他总觉得,这是幸运,又什么也不是。

    我还在期待什么……

    每天在这花池里,坐半把个小时,抚着花,拍下水。看云庭飞过,看鳞角戏水。

    这片花池种的花,叫北海。蓝色的叶,绿色的花。是他师傅几百年前送他的。那时候他弱冠,师傅走了,没有再回来。都走了……

    半夜,帝尊从花池边亭醒来,看旁边石桌边坐着个蓝羽衣的男人,立马坐直身子,定睛望去。

    夭夭手持着书本,倚桌看着。看见帝尊醒来,才放下书说:“帝尊大人倒是睡得舒心了!”

    帝尊的心沉了沉,无奈摇头,低着眼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夭夭也不介意,继续说:“上次那个木盒呢?”

    帝尊走过去也在桌边坐下,说:“还没到时间……我看这丫头是一时半会儿不回来的。”

    夭夭轻轻又翻开一页书,慢悠悠地说:“百年了吧。”

    这种似问非问的语气,帝尊到不想理会,只管着自己的想法:“是啊!可就不是百年了!”

    夭夭站起将书丢给帝尊:“你得自己去寻人了。”

    帝尊接过书,看里面一片空白,倒是像极了现在的俩人。也差不多知道夭夭刚刚的话说的既是他,也是夭夭自己。

    “我就不走了,你自己也别瞎弄。”

    话音刚落,夭夭早已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