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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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冷月走后,祁昭逸就住在融辉堂。王府的规矩,曲同颜不能进内院,尤其是融辉堂。但祁昭逸病了三四天,王府里没有其他主子,曲同颜毕竟是御封的福王妃。她几次闹着要进内院照顾祁昭逸,当着宫里的太医,奴才们也不好阻拦。张管家带着上官辰昱等人进来,正好在进内院的二门遇上要去看祁昭逸的曲同颜。

    以前,上官辰昱在蜀国为质时,曲同颜与他接触不多,也谈不上喜欢或是讨厌。但他这次回来,不只带着树月,还摆出一副要与蜀国合作,夺回童谷关的架势。这对她父兄的计划是极大的阻力,若是有晋国在匈奴三部后面前后夹击,曲同宇就不能再出工不出力。到时不只父亲回北境无望,一个分寸拿捏的不好,被上官辰昱挑了什么出来,她父兄定要受责罚。蜀帝已经对镇北侯府很疑心了,他们不能再出任何差错。是以曲同颜现下对上官辰昱的感觉是极厌恶的。

    大家互相见礼,曲同颜恭敬道:“摄政王突然到访,不知是有何事?”上官辰昱道:“本王听铭翎说三哥病了,正好家里有位极好的大夫,就带他来给三哥瞧瞧。”

    曲同颜转眼打量上官辰昱身后的竹辞,男子高大清俊,眉眼淡然平静。上官辰昱介绍时,他只是目视前方,对自己连个点头的欠奉。

    曲同颜说:“王爷身子不适,太医嘱咐了要静养。这里有太医们照顾着,就不劳烦摄政王了。何况如今摄政王身份贵重,与咱们王府私下来往实为不妥。这位大夫来历不明,没有父皇、母后的旨意,妾身也不敢让王爷妄用。”

    萧铭翎道:“王妃,前日皇后娘娘来时曾说,只要能治好王爷的病,咱们有好的大夫都可以请来给王爷瞧,这是微臣和下人们都听见的。”

    负责“看管”曲同颜的雨竹赶忙跟着点头,曲同颜却说:“母后说的是你们这些兄弟。摄政王如今身份不同,这次回来与咱们王府也没什么来往。妾身不好揣摩王爷的心思,是以他清醒前,妾身不敢让摄政王看望王爷。”

    王府里现今只有曲同颜一个主子,以前下人对她冷待,自有祁昭逸撑着。现在他昏迷不醒,下人们也不好反抗。

    众人被曲同颜堵得没话,上官辰昱摇着扇子上前说:“王妃说的不错,本王这回来确实与王府没什么来往,但本王自来是与三哥交往,跟王妃就没什么情分了。说来也是,有个说是妻子又不是妻子,说是客人也不是客人的住在家里,换本王是三哥,也不好请本王回府做客,何况本王还与三嫂感情深厚。”

    “你......”曲同颜气的目眦欲裂。上官辰昱径直往院里走,“皇上说过,本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王妃要是有什么异议,就请回宫请旨。旨意来了,本王再出来就是了。”说罢,越过气鼓鼓的曲同颜,带着大伙进内院去了。

    融辉堂里,翟寅正亲自看着火煎药,远远走近便能闻见一股浓浓的药香。皇帝虽然下旨褫夺了谢㜰一品王妃的位份,但吴王早有书信言明,外府宋奇志一干人不必撤回吴国,陪嫁的一应田产和财物都归福王调用,以供被幽禁的谢㜰吃穿用度无忧。翟寅虽早被宋奇志放了身契,但他不肯离开蜀国。相比秀儿对祁昭逸的怨恨,他却能体谅他。一年前更是多亏翟寅,祁昭逸才留下一条命。这些天福王病的重,虽有宫里派来的太医,林烨还是更相信翟寅,今天已经是他住在福王府的第四天了。

    别人忙着行礼厮见,竹辞闭目嗅了嗅,药香清淡柔和,虽然还没看过祁昭逸的情况,竹辞却能凭着药香判断,翟寅是用药的高手。

    雨墨招待上官辰昱在外间坐下,一同来的还有不放心的曲同颜。竹辞自去内间看诊,祁昭逸仍然昏睡着,虽然压下了高热,却还是低烧。面色青白,两颊是不正常的潮红,干裂的唇上翘着干皮。竹辞突然想,若是硬把十三带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大概会心痛欲死吧?

    竹辞生的清淡绝尘,又是摄政王带来的,翟寅自然而然就生出一种钦佩、信赖的感觉。竹辞给祁昭逸看诊,他便守在旁边。竹辞诊过脉,细细问了祁昭逸的饮食起居。起身笑着对翟寅说:“翟大夫好脉息,用药也对证。王爷的病虽是新寒带起旧患,需要慢慢发解调养。但这回来势汹汹,恐怕一直这样温和着,不能救急啊。”

    竹辞只凭切脉问诊就看出了症结,自己的方子都没呈给他看过,他就知道自己用的药,大概是方才闻出来的。“先生说的是,我正苦于没有办法。若是攻伐太过,王爷身子已经有中空之象,怕是受不了;可一味用温和的药物,却实在见效太慢,这样虚耗着也不利。”

    竹辞从袖中拿出一支竹瓶,“这是熊胆青贮丸,里面的熊胆清热解毒,青蒿引内热外出,还有一位红参滋阴补肾固中。配着先生的汤药,攻伐赔补便可得宜了。”他说的句句都在要害,翟寅信服得五体投地,赶忙接下竹瓶,出去准备。竹辞跟他一起出去看汤药,被曲同颜截住了。

    “这药来历不明,不能轻易给王爷用。”

    翟寅道:“这药我验过,没有不妥,正和王爷的病症。”曲同颜道:“翟大夫一人看过不成,还是等太医们看过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