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度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合度冲上去就是狠狠两脚，“王八羔子，你可真是我的亲阿督（弟弟）！在我背后捅刀子，可惜还是算差了一步啊！你说我背弃阿布，若是他明白，怎会不想去救莫丽？你们围杀我，不也是私心作祟，不想用兵蜀都吗？！”

    合度不敢动老台吉们，一番话说得他们面红耳赤，好在现在天黑看不出来。章度到底是合度的亲弟弟，他虽然恨的牙痒痒，却不忍伤他太重。对几位老台吉，虽然明知他们有异心，合度却也心中有愧，立不起威压来处置他们。

    树月还是笑眯眯的，对身边一个小奴说了两句。立刻便有昭和台部的人围了几位老台吉和他们的亲兵。因树月一直是笑眯眯的，昭和台部的骑兵围而不动，章度也都是合度的亲兵处置的。见合度只敢打骂弟弟，却只字不提他们，老台吉们以为他不敢，便自恃地位放下戒备，到被围了才知道拔出刀来。刀尖相对，却是已经没了反击的余地。

    一个老台吉怒道：“合度，你还说不是心里有鬼，你围杀我们，难道是要杀人灭口不成？今晚部民们都看着，你敢杀我们，就是造反！”

    合度还没开口，树月咯咯笑道：“这位老台吉说笑了，你又不是赫合部的族长，杀你算什么造反？”老台吉被他噎得一梗，树月接着说，“老台吉是急糊涂了，吓傻了？如今围着你的是我昭和台部的勇士，你叫合度做什么？草原的规矩，赢了的才能说话。如今你赫合部整个都在我手里，不只你的生死，合度、大妃，乃至族长，是生是死都是我说了算。我瞧着台吉们的亲兵不顺眼，缴了兵器才放心。台吉们若不愿意，那就杀了。”

    昭和台部众人一声应喊，吓得圈里的人一抖。更让人害怕的，却是那秀美女子轻描淡写的论人生死。树月的话说的明白，只要他们不反抗，便不会杀他们。几位台吉互看了几眼，只能让手下人扔了兵器。

    树月让人把台吉们押到一间大帐里看管，亲兵们则分开几处押在部落里的空地上。大家分开行动，合度的大帐前一时一阵慌乱。阿春跪趴着慢慢后退，直到蜷缩在火把照不到的暗处。又看了一眼合度帐门前睁着眼睛的长羽的尸体，咬牙转身欲走。

    “姑娘不给同伴收尸吗？怎的这般凉薄？”

    阿春抬起头，看见树月抱着胳膊站在她前面，堵住了她的退路。

    阿春知道自己不可能从她手下逃生，傲然起身道：“属下再凉薄，也比不上月姑娘万一。长短剑杀人如麻，什么时候管过人死何去？”

    树月说：“你还真是伶牙俐齿，怪不得赫合景德和他儿子都喜欢你。我给独眼收尸时，你大概正和他在草原上相依为命吧？”

    阿春心中一痛，她不过是在强词夺理罢了。长短剑确实不在乎人命，可对同伴，她却从来都是讲义气的。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因为独眼的死跟堡主势不两立，她和长羽今日也不会是树月的敌人。

    阿春闭上眼睛，抬起头，雪白的脖颈送到树月跟前，“到这时候，还有什么好废话的，杀了我吧！”

    等了一会儿，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阿春睁开眼睛，只见树月还是方才的姿势站在那儿，雾蒙蒙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我不过是个低等飞羽，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杀我，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好处。”

    树月说：“如今长羽死了，合度和你们合谋毒害赫合部族长的事就只有你一个证人了。就算我不杀你，他也不会留你。只要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我会厚葬长羽，还会让合度放你一条生路。”

    阿春说：“不论我帮你做了什么，只要我活着，就都能推翻，你就不怕？”树月说：“怕。我会让昭和台部看管你，等我事了了，再放你离开。怎么样？还算公道吧？”

    阿春一怔，长羽说过长短剑爱谈生意，总是抢三爷的活儿干。本以为是说笑，原来她还真是什么时候都放不下这个喜好。阿春是长羽在外面收养的，虽顶个飞羽的名号，其实从未去过土堡，连带羽的名字都没有。在她心里，土堡鬼知根本不知为何，只有长羽，才是她最重要的人。现在他死了，土堡什么的也就烟消云散了，只有活着才最重要。“好，我答应你。”

    树月展颜一笑，如铁树银花般绚烂，阿春是女人也看的一愣。“够痛快！我喜欢！”

    台吉们和亲兵们都被看管好了，安排好了阿春，萧铭翎和树月兵分两路，一个去解救哈斯，另一个则带着竹辞去看赫合景德。两人谁也没理合度，既不找人看押，也不安排他做什么。合度不敢自由活动，自觉选择跟着树月。他虽然更害怕赫合景德，可比起清醒会说话的哈斯，他还是更愿意去见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的赫合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