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羽知道哈斯对他没有好感，自觉的没有跟进大帐里，只在门口等着。合度进了大帐，哈斯端坐在桌后，虽未施粉黛，难掩这些天的憔悴，却还是风韵绰约，隐隐露出一方部落族长的霸气。

    合度方才鼓起的勇气，被哈斯的气势一吓又退了半截。他躬身行礼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哈斯抬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说：“王爷病重不能自理，你就是赫合部的主人，这般畏首畏尾，你阿布怎么能放心将部民交给你？”

    哈斯还是长辈教训晚辈的态度，合度却不敢有半点不服。哈斯说的对，可如今她才是阶下囚，自己在他面前这么怯懦，怎么说的过去？合度四下看了看，找了哈斯右手的座位坐下，轻轻嗓子说：“大妃叫我来，是有何事？”

    哈斯笑了笑，“合度，部落各首领夺权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中原人有句话说胜者为王败者寇，沦为你的阶下囚是我棋差一招，我认输。就算你按草原上的规矩，让我的部民用财物兵马来赎，也是应当。现在你封锁消息将我囚禁，所为何事你我心知肚明。你是我养育教导长大，我始终不忘跟你的母子之情。你不听身边那小鬼挑唆杀我，我很感激。额吉有句话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合度有长羽的话打底，胸有成竹的说：“额吉请说。”

    哈斯先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要将私产都交于莫丽的？”

    合度一愣，支吾道：“听人说的……”

    哈斯说：“可是你手下那个长羽？”合度不说话，暗想为何大妃说的话与长羽打底的不同。哈斯也无需他回答，继续说：“他跟你说东晋人拿下蜀都十拿九稳，你若去勤王，部落的骑兵必然损失殆尽。你可曾想过，他会这样同你说，就是因为忌惮咱们草原的骑兵，害怕咱们和蜀国人里应外合，剿杀了他们东晋人。”

    哈斯的话跟长羽说的不一样，合度一时间转不过来，但却觉得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哈斯又说：“王爷受了蜀国皇帝的册封，莫丽又做了中原人的媳妇，盟约已经缔结。你阿布素来重义守诺，蜀国皇帝和他兄弟相称，待咱们部落不薄。他若无恙，便是拼尽部落最后一人，也定会援救蜀国。你这样做事出尔反尔，咱们草原勇士还怎么有脸立足在这天地间？”

    合度羞愧难当，勉强辩驳道：“他们答应了定会保全莫丽。”

    哈斯说：“你心疼莫丽，我很高兴。可他们要保护莫丽，却不如你心诚。只有莫丽在他们手里，我才会听话，将部落和骑兵交出来。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让你接手，雄兵和财物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放心。”

    合度额头见了汗，顺着鬓角滑到下巴上。他抹了一把，下定决心道：“额吉说的也许是对的，可事情我已经做了，阿布是不会原谅我的。我没别的选择，只能一条路走到黑。额吉要是还念母子之情，就把部落交给我，我一定会救出莫丽，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哈斯冷笑道：“哼，别做梦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把部落交给你！”

    合度露出凶狠的面容，威胁道：“那就没人去救莫丽，让她死在维阳城里好了！到时候，你的部落没有首领，争权夺利还忙不过来，谁会来救你？我还怕什么！”

    哈斯蔑视着他说：“谁说我的部落没有首领？莫丽的额格其（姐姐）是草原的英雄，她会来解救我们，解救莫丽，屠尽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懦夫！”

    帐门打开，长羽冲进来，抓起哈斯的前襟把她提了起来。“你说什么？莫丽的额格其是谁？”

    哈斯双脚悬空，因为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她却仍然淡定道：“就是你们害怕的那个人！”

    合度惊叫道：“不可能！她不是蒙古人，你的部落不会听从她的命令！”哈斯说：“她是莫丽的结拜姐姐，就也是我的女儿，我的私产全是她的！”

    长羽恍然大悟，“你从来没想过要将部落交给莫丽？你早有预谋？”

    哈斯冷笑道：“我的莫丽身边有这样一群豺狼般的兄弟，自然要有真心待她的额格其保护她！你们等着吧！等着被草原的母狼撕碎吧！哈哈哈！”

    长羽把疯狂大笑的哈斯甩在地上，旋风般转出大帐。他要立刻安排人手去昭和台部，一定要抢在树月的前头。树月不是蒙古人，昭和台的部民个个强横，不会甘心受一个汉人辖制。如果使些手段，也许还有反转的机会。

    合度还愣着，看着哈斯在地上急促的喘息。哈斯喘过一口气，对合度说：“合度，你阿布选的路不会错的。他们都是凶狠的豺狼，只会把你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