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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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可知罪?”

    “儿臣无罪!”

    太后怔了怔,指着冷月笑着说:“你和你这媳妇儿倒真是天生一对,连拒不认罪这一项也是一模一样。你们可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祁昭逸脸上没有半点紧张的模样,跪在地上抬头笑嘻嘻道:“我与妹妹夫妻一体,无需商议,自然心有灵犀。”

    太后见他一副泼皮样儿,想起小时候他的乖巧可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好你个泼才,仗着哀家宠爱就这般耍起赖来!你倒说给哀家听听,你怎么又是无罪的了?”

    冷月站在一边,暗暗在心里腹诽:“亲孙子就是亲孙子,方才对我就是凶神恶煞的,对这泼才却是这副疼宠样儿。”

    祁昭逸道:“儿臣自幼鲁钝,三岁会走路,四岁才会说话,直到十岁都还起不得蒙。父皇看着儿臣生气,嫌弃着不愿见儿臣。是祖母悉心教导,走路说话,握笔识字,都是祖母手把手教出来的。如今孙儿聪明知礼,建功立业,都是祖母的功劳。只是孙儿虽然聪明的紧,却还是不明白孙儿何罪之有?”

    同样是拒不认错,祁昭逸和冷月的路数却全然不同,偏太后却很吃这一套。一向以刚烈著称的太后,在自小宠爱的孙儿面前也只有慈爱疼惜。太后想起过往,那时蜀帝本不喜皇后,偏她又生下祁昭逸那样一个孩子,蜀帝一直视之为耻辱。若不是虎毒不食子,蜀帝甚至动过要杀了他免得给皇族丢脸的心思,所以也不刻意约束莲妃的行径,任由她百般欺凌皇后母子。

    太后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将他们母子保护了下来,个中辛苦非言语所能道尽。现在发现原来自己以为无力自保的孙儿,竟是城府极深,自幼隐藏真我。太后初初是有种被蒙骗的感觉,但冷月的话说的有理,后宫险恶,他们母子毫无依仗。若不是如此,身为嫡子的祁昭逸锋芒一露,必然会招来大祸,恐怕那时连她也不能保下他们。太后是纵横捭阖之人,很快便明白了祁昭逸的不得已而为之。只是蜀帝的嫡子却不只他一个......

    太后想到此节,方才的笑容瞬间收住。抬手指指旁边站着的冷月,“如今你得了她,是不是就要你兄长给你让路了?”

    冷月暗叫一声“戏肉来了!”祁昭逸在她面前可以无遮无掩,那太后呢?都是她的孙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祁昭远是嫡是长,做了十几年的太子,并无过错。祁昭逸想要的东西,于他并不名正言顺,太后虽然疼爱祁昭逸,却不一定能容下他这样的叛逆。

    “儿臣和两位皇兄一样,只一心为父皇分忧,他日大事,自有父皇做主,不由我们定夺。”祁昭逸收起调笑,抬起头泰然与太后对视。皇后和冷月心里都是一惊,不想他竟如此坦白,这不就等于认了对大位有所企图?“我朝从无立嫡立长之说,当年父皇也是在众位叔伯父中脱颖而出,成就大业。儿臣虽资质鲁钝,但自认还是可造之材。对两位皇兄,儿臣绝不会使奸邪手段,但也不会退让半分。至于王妃,儿臣与王妃夫妻一心。皇祖母明鉴,自然早知她身份,儿臣再如何狡辩不会依仗于她,皇祖母也定然不会相信。儿臣只说一句话,本王的王妃绝不会以江湖手段对待两位皇兄。”

    祁昭逸说完,大殿上顿时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沙漏流沙的声音。祖孙俩默默对视着,似乎在进行着无声的角力。

    许久,太后长长叹了口气,说:“罢了,皇家事历来如此,哀家老了,也管不了,由得你们去闹罢。只是你是在哀家身边长大的,哀家要你记着一句话,你父皇子嗣稀少,可夺位不可夺命。”

    冷月心中冷笑,“好个夺位不夺命?要我们手下留情,人家什么时候又容情了?这夺命的事,他们早做了不只一两遭了!”

    太后似乎能读懂冷月的想法,笑着对她说:“哀家知道,你正在心里骂我。只是有句话,你也判判哀家说的对不对?以长短剑的神通,要死要活是什么大事?”冷月低着头不吱声,祁昭逸想为她辩驳几句,太后扭脸对他说:“你这媳妇儿是个杀伐决断的,比你母亲强!心思爽直,比你那弯弯绕也强!总算你还跟她学了些坦直,今日你若是要在这儿跟哀家遮遮掩掩,看哀家不打你出去。”

    “儿臣是跟王爷学的,王爷本就是如此的。”闷声不语的冷月一出声,便把一直肃着脸的太后气笑了。对身边的徐嬷嬷道:“把这猴儿给哀家打出去,没的饿慌了在这里犯晕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