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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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动身,霍尔摩格

    果然想要让两个宣战国重归于好,远远不会这么简单。薄暮早该想到的,她给库伦克公爵说,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这件事,便将契据带了回去。

    白纸黑字,的确写的很清楚,详细:

    “霍尔摩格城寨,是居无定所的“盗猎者”团伙驻地的名称,可信情报证明,其活动范围最活跃的地点便是在多尔贡西南边境的针叶林处。人员分散至多尔贡城外各地。巴兰镇,占星谷,亚特森林,磨坊站,皆出现活动踪迹。

    他们以偷盗他人财物,劫掠来往商队,狩猎大型野兽为主,自称猎人。目标大多数都是多尔贡各地居民或小型部队。成群结队的盗猎者已经形成一定的战术规划,推测很可能已经具备上百人规模并拥有一位首领,且很有可能是萨克罗方面的侧面势力。

    现多尔贡城大德鲁伊库伦克•亚历克斯向各位多尔贡居民承诺,无论平民,佣兵,还是猎人,无论其来历与地区。但凡可以找到针叶林中藏匿的霍尔摩格城寨,扫除盗猎者团伙,并于即日起凭借契据在十五日内安然无恙回来,即可悬赏四千库鲁姆,或库伦克公爵私人珍藏宝物一件。”

    “针叶林,盗猎者……”

    银钺来来回回把这个不过百十来字的契据看了好几遍,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暂住的酒馆,只觉得身体被什么一拍。这才抬起脑袋,一看,是残寂正伸手拍着他胳膊。

    “你不会真的想接这个吧。”

    “是有点这个想法,你怎么看?”

    “嗯……这可是和会多尔贡的地头蛇结仇的事情啊,我们不能做的。”

    “要过日子的嘛。”银钺说的很实在,这样一块大蛋糕放在眼前,而且自己恰好又被一个盗猎者的小子骗了盘缠,于情于理都可以干一票。

    “对了,薄暮姑娘怎么没跟来?”

    “他被亚历克斯公爵另外安排了住所,说想进一步和怀特里斯商量停战一事。有公爵的护卫保护着,好过跟着我们啊。”

    “这样啊,也好,说回契据吧?你觉得,接还是不接?”

    银钺明显是有这个意向的,残寂看得出来,茶会上库伦克说的很清楚,这个事情办的好,才会考虑两地和战一事。牵扯到太过于危险的事情他挺不想干,可薄暮被公爵“保护”起来,这很明显,是另一种软禁。

    薄暮既是圣女之身份,如今呆在一个敌对国,实在是太过于碍眼了……

    “这样吧,我考虑一下,晚上给你答复。”

    残寂抿着嘴角,带着挎包便准备离开了酒馆房间。

    “去哪儿啊?”

    “去多尔贡城市场看看。”

    “好吧,路上小心。”

    银钺点点头,向着残寂挥了挥手,绿发的药剂师便房门外上远去了。脚步声越来越小,渐渐远去,银钺目送残寂离开后,方才走进酒馆的房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褪去身上的护甲,一股脑瘫到床铺上,摆出一个“十字”,舒舒服服的放松自己。

    房间还是原来那个模样,一点没变,他上一次从这里醒来还是在占星谷遇险昏迷,被残寂带到了这里。他看着天花板,想着这些日子经历的日子。

    酒馆什么都好,就是空唠唠的……这种空,不仅仅是房间的陈设几乎只有几件必备的家具这样的空。银钺侧过脑袋,把目光落在窗外,穹苍树王在远方居高临下,俯瞰着多尔贡的大地。独自生活了八年的银钺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太会和他人有什么过硬的交情了。

    可是现在,这种充实的感觉得到之后,却莫名的填补了这种多年来从未感觉过的空虚。嗯……残寂,薄暮,他们是自己的朋友。

    总是跟死人亡灵打交道会忘记怎么去与人相处的。当有人愿意去接近他,他就会去接纳,去没有保留的相信他人。也正因为这么老实才会被白羽欺骗,不过博学的药剂师和善良的修女让他没有完全对人情世故所失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闭上眼睛,所思所想化作梦境,这十几天的一切在脑海中闪过。宴会的火热欢乐,凶宅的虎口脱生,巨像的轰鸣震颤,还有残寂翻开书本似乎说不完的故事……银钺发出平稳的呼吸,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睡着了。

    直到敲门声,不知何时响起……

    ……

    咚,咚,咚——

    轻敲门三声,再打开门,薄暮•蓓尔嘉,这位怀特里斯精神支柱一样的少女,礼节礼仪非常到位。被公爵邀请来城堡暂住,“盛情难却”的薄暮决定在城堡的闲暇时间,去探望一下起死回生的沃拉夫军士长。

    “请进,门开着。”

    房间里,沃拉夫正半躺着,靠在枕头上,不知实在想什么事情。从精神状态上来看恢复的很好,兴许再过上三五天就能够完全康复了。

    “蓓尔嘉小姐,为什么会?”

    “亚历克斯公爵邀请我来做客。看来您的恢复情况很好。”

    薄暮双手搭在腹前平静的回答道。沃尔夫看见薄暮便坐了起来,语气中充斥着感谢,甚至还尊敬的称呼其姓氏。

    这一切发生的如同洪流,凶猛,剧烈,每一次都险些丧命,每一次都虎口脱险。谁能想到十来天前还只身一人伤痕累累的跑回多尔贡城请求支援的她。如今却亲眼见证了沃拉夫起死回生。

    光明和希望,是真实存在的吧。

    “可是这样一来,你是圣女的身份不就被公爵大人给……”沃拉夫犹豫了一下:“你哥哥那边怎么办?”

    “早晚都要走这一步的。”

    “我去向公爵解释。”

    沃拉夫听见这话,便要起身去找库伦克,薄暮见况连忙抬手拦住他。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是我错估了亡灵的危险,才害那么多弟兄……最后我却一个人侥幸存活。怎么想都觉得,我……”

    “什么也不要说了。”

    圣女及时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他到此为止,沃拉夫叹了一口气。伤痛哪怕愈合,精神创伤也许也不会再被治愈。

    “总之,再次……衷心的感谢你,白教城的修女蓓尔嘉小姐。”沃尔夫不知该如何表达,由衷的感谢,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在多尔贡城堡居住的这些日子,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

    “好的,有将军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好了,你好好养伤,我之后再来看你。”

    房门关闭,烛火,不在摇曳。

    ……

    “回来的真快啊。残寂。”

    “快?都过去几个小时了吧。”

    银钺揉揉双眼,因为刚才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美梦——他真的很享受能睡上一个好觉,这是难得在时不时就会造访他精神世界梦魇中难得的安宁。他揉揉双眼,窗外已经阳光不再,夜空笼罩,果然不知不觉还真已经睡着几个小时。

    “契据的事情,考虑的如何?”

    残寂没有着急回答银钺的话,他先坐到桌椅前,在包里鼓捣着,随后他从包里取出一个他在残寂家里就见过的一套小小的玻璃炼金设备,点燃底火。

    “残寂?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已经在准备了。”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我还是觉得,随便答应这种事很麻烦的,不过,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退出是不是太……太不负责了什么的。”

    水液沸腾,加入药材,青烟升起。

    “不过,不能再让薄暮冒这个险,能别惹事就别惹事,契据在我们手上,薄暮又在城堡,能怎么办呢?不签也得签,我跟你去好好谈谈,能别动手就别动手。”

    对于书生来说,能够讲道理解决的问题,他绝对不希望事情走到那一步。器材的液体渐渐变绿,在滴入残寂的特制精油,气味和质地渐渐变得像他携带的药剂:

    “所以……给我点准备的时间吧,然后我们动身,去找霍尔摩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