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临的衣摆被轻轻拉了一下，沉于往事的他突然醒悟过来。

    他看了一眼双眼被白布盖住住的长生，只见他束着耳朵偏着头，一手指着赵小玉的方向。

    李天临顺着长生手只的方向，但见地上打坐的赵小玉满头大汗，嘴唇几乎成了青紫色。

    他一急，上前去查探，赵小玉竟然是没了呼吸。

    原来，在李天临回忆往事的期间，赵小玉原地打坐运气，试图唤出藏在她体内的洛词。

    她自称书仙，知尽天下事，自然是要她出来想法子救长生的。

    可是，她将灵力运转走过经脉，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洛词，出来！”

    可持续好一会儿，竟是半点回应也没有。

    着急救人的赵小玉心一横，想也不想地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她不相信，洛词等了上千年才盼来的自由，会愿意这样与她一起同归于尽。

    此时，她像个失了理智的赌徒，以命相逼，把自己周身气孔全然堵死，洛词不出，她就憋死自己。

    “赵小玉！”

    李天临心一沉，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她。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就那么一会功夫，她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底下把自己给弄死了？

    来不及反应，他恍然想起当初在黄泉路上赵小玉求他保自己一命时的胆小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个不畏生死的人，怎么今日就要把自己憋死？

    理智告诉他不可能，可面对全无气息的赵小玉，他却忍不住心一缩，抖着手再难理智。

    “赵小玉？”

    他试着又唤了一声，见赵小玉仍然毫无反应，他抬了抬手，轻触了一下她冰冷的脸颊，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止不住的酸楚，胸腔闷得难以喘息。

    往事如风絮尽往他眼中一闪而过，她畏缩而又狗腿的模样，眼中对他满是羡慕的神色……

    她对着知言说：他若死了，她绝不独活的模样……

    现下一桩桩回忆起，几乎是印在他脑中一般，怎么也抹不去。

    可她如今猝不及防的失了生机，让他连悲伤的情绪也来不及酝酿，只是沉寖在这如同过家家的生离死别中感叹。

    老天爷真是会开玩笑。

    他闭着眼，试图找回自己该有的情绪，悲伤也好，遗憾也罢，又或者松口气也行，他总不能脑中全是她，却是无悲无喜，只是整个人空的像是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咳咳咳咳……”

    在李天临的心几乎沉到底时，赵小玉突然咳了几声。

    李天临惊得一睁眼，一道犀利的目光便扫向了赵小玉，几乎把她生吞活剥。

    赵小玉碰到那犀利的目光，本能的一缩，却又听到一声咒骂。

    “你个死丫头真是长本事了，如今可都学会以命相逼了。

    要不是本君如今和你本命相连，你就是死烂了本君也都不带搭理你的。”

    洛词一身红衣现了身，对着赵小玉就是一顿臭骂。

    而此时，洛词虽有人形，却无法凝成真身，只是一抹意识幻化成一个透明的虚影，如同水中月一般。

    “她是什么人？”

    李天临下意识地挡在了赵小玉身前，来不及责怪她作死，便本能的先护下她。

    他看着洛词，只觉得眼熟，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哟，小子是你呀？嗯……伤得这么重……不过问题不大，嗜阴之心的心头血，果真是一滴便能福泽一世，可惜也只有这么一滴了。”

    洛词说着，不由地抱着手观察了李天临和赵小玉一圈道：

    “你如今这般护着这丫头，到底是受了那一滴心头血的影响，还是你们本就活该纠缠一世？这我到是有些看不懂了，奇怪。”

    李天临看着洛词越说越离谱，又觉得她的话似乎戳中自己的心，可是，他却怎么也不想承认。

    于是，他沉着脸，看着洛词眉头越皱越紧。

    赵小玉看着黑起脸来的李天临，生怕他介意洛词的话，忙喘息着起身揭开长生只剩眼白的眼睛道：

    “少废话，叫你出来又不是让你来胡说八道的，快来看看这孩子，怎么救他？”

    洛词撇了撇嘴，冷哼一声，有些高傲地说道：

    “我胡说八道？你个黄毛丫头懂个屁呀！呀……天选之子？”

    洛词说着，疑惑地低着头“飘”到长生身旁，甚是好奇地打量着他。

    “天眼妖化，竟然没死？可惜了，一双天眼，既成不了天珠，也成不了能真正窥探天机大道的天眼。”

    “他还有救吗？”

    看着洛词说的头头是道，如今，赵小玉也算信了洛词自称书仙，天下之事，无所不知。

    “废话，当然是没救了。这孩子失了天眼，命格却不改，早死晚死总是要死的，你能护他一时，护不了一世，还是别费这个心机了。”

    洛词说着，又回身想入赵小玉的身，谁知赵小玉早早在自己眉心处用朱砂点了一下，彻底封住自己与外界相通的界门。

    “怎么，赵小玉你过河拆桥啊？”

    洛词微怒，看着赵小玉的眼神变得有些阴狠起来。

    “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不是自称神君吗？肯定会有别的法子。

    长生如今会变成这样，也有你的责任，你若不肯想法子，咱们就一起上黄泉，好好说理去。”

    “你威胁我？”

    洛词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原本看着傻乎乎的一个小丫头，如今到是威胁起她来了？

    她气极反笑，却又不能拿赵小玉如何，只得抱着手问道：

    “我就奇了怪了，我好好躲着修养，这孩子失了天眼怎么就有我的责任了？

    别说本仙君不讲理，今日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可是无法善了的。”

    赵小玉冷笑，从口袋里掏出那颗青光四溢的檀树妖的妖丹道：

    “单初是你让我取的妖丹，若不是你贪心，想着将来用吸食妖丹的法子来恢复自己的修为，何至于会让长生被这妖丹异化天眼？

    这事虽不是你所为，可追根究底，你不让我取这妖丹，又哪里来的这么多事？”

    洛词轻轻抬起手，那妖丹便飘到了她影子般的身体旁。

    细看，妖丹上果然有天眼异化时染上的血腥之气。

    可要把这天眼异化的罪过全然怪在她身上，她可不背这个锅，于是心有不甘地硬着嘴道：

    “我让你取妖丹，又没让妖丹害人，这怎么能怪我？

    要我说，谁把妖丹给了这傻小子，谁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