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离春节还有两周多，气温突降。

    好几年都未曾下雪的云海从前两天起就飘起了皑皑的白雪，将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装扮的银装素裹，分外洁白。

    不少人都在街上行走、奔跑，甚至打起了雪仗，享受着南方城市难得的大雪。

    只是，此时的王三毛和风晴雪却丝毫没有玩乐的心情。

    她们正站在毕逵的办公室里，脸色很是凝重。

    “毕总，战神工作室只做完了四分之三的特效镜头，他们说至少还需要十天左右，才能做完剩下的四分之一。”

    老王忐忑地说着刚刚和战神工作室沟通的结果，“他们一再道歉，并请求我们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可是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啊。”风晴雪当即摇头。

    “还有两周就到春节了，如果战神工作室十天才能做完，那留给我们送审，和院线谈排片的时间就太少了，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说到最后，风晴雪愈发觉得不妥，语气越来越坚决。

    “那、那怎么办？”老王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一部电影的发行是这样的，杀青和后期完成后就要送审，审核过程最快也要一周，拿到审批号之后才能和院线谈发行和排片。

    《无限堡垒》的热度高，而风晴雪也把工作做在了前面，提前和各大院线谈好了发行意向。

    但那只是口头协议，具体的排片和分成要等影片正式过审之后才能进行。

    可现在离春节档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五天了，如果战神工作室十天做完特效，四天过审，那就只剩一天时间和院线谈排片了。

    这根本就不可能！

    春节档又不是只有你一部大热影片，院线是要赚钱的，谁都不会把排片空在那儿干等着你。

    风晴雪上午和几大院线谈的时候，人家都提出了最后期限：最迟也要在春节档五天前签好合同，否则他们就把排片留给其他电影了。

    即便如此，也是在《无限堡垒》不做任何宣传的情况下才来得及，否则就根本别想在春节档上映了。

    “毕总，我建议马上把剩下的镜头分包给国内最顶尖的几家特效公司，嗯......”

    风晴雪想了想，继续道：

    “还有500多个镜头，至少也要找四家特效公司，这样才能在五天之内把这些镜头赶出来。”

    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而且还要马上去办，以最快的速度去办，才有可能在不影响特效质量的情况下，按时完成。”

    风晴雪见毕逵居然还悠闲地看着窗外的大雪，她忍不住绕过办公桌，走到毕逵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毕总！现在的情况真的已经很紧急了，您要快点下决定啊！”

    毕逵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个大肉包子给挡住了视线，他无奈地抬头，看着俯下身子的风晴雪。

    “风秘书，我认为战神工作室可以在五天内做好所有的特效镜头，用人不疑，让他们继续做吧。”

    “什么？！”风晴雪和老王同时惊呼，她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让战神工作室继续做。”毕逵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可是，就算他们真的能在五天内做完，那剩下的四分之一特效镜头的质量肯定会大打折扣的！电影的品质没办法保证啊！”

    风晴雪当即反对。

    毕逵低下头，似在思考。

    实则窃喜。

    我要的就是特效差啊！

    从一个月多前决定只找一个特效公司开始，毕逵就已经有了完美的计划。

    两千多个特效镜头，仅凭一家战神工作室是绝对没有办法完成的。

    即便能赶着做完，那肯定也是滥竽充数，质量可想而知。

    因为时间太紧，到时候肯定也没办法再去找其他特效公司，只能将就用五毛特效去糊弄观众。

    这样一来，亏钱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这是一个连环计，非常完美！

    毕逵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当然，此时绝不能让老王和风晴雪看出端倪，他假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貌似经过了一场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终于抬起头。

    “按我说的办，让战神工作室继续做。”

    “毕总......”风晴雪还要说话，又被老王从后面拽住了。

    “你！”风晴雪回头瞪着老王，却被他用眼神制止，老王朝毕逵恭敬地道：

    “明白了，毕总，我们马上去办。我们会警告战神工作室，如果在五天内做不出达标的镜头，就让他们赔偿损失！”

    “不。”毕逵摇摇头，“威胁只能起反效果，告诉战神工作室，安心去做，不用他们赔钱，我相信他们能做到……”

    才怪！

    毕逵表面淡定，心里欢欣雀跃的一笔。

    “是。”

    老王和风晴雪无奈地对视一眼，走出了办公室。

    “王制片，你为什么又拦着我？这部电影关系着公司的生死存亡，不能出任何问题的！”

    一出办公室，风晴雪忍不住质问老王。

    “我有一种感觉，现在的局面完全在毕总的意料之中。”

    老王眯起眼睛，莫测高深地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毕总早就想到了战神工作室来不及做完全部特效镜头？”

    风晴雪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道：“那为什么毕总坚持只找一家特效公司？”

    “毕总的想法，非常人所能及，我们等着看好戏就行了。”老王嘿嘿一笑，他对毕总有信心。

    ......

    ......

    战神工作室，同样的愁云密布。

    李青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和他的团队已经日以继夜地埋头苦干，好不容易才做好了一千五百多个镜头，但依然没能在合同约定时间前交工。

    其实早在一周前，他们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果。

    当时陈月和青春痘都提出，把剩下的五百个镜头降低标准，先完工再说。

    毕竟合同里已经规定，如果不能够按时交工，战神工作室就要支付两倍的违约金。

    那可是一亿多！

    就算把整个工作室卖一百遍都付不起！

    先敷衍了事，把工交了，避免赔偿违约金，至于镜头的质量问题，后面还能和天坑娱乐慢慢谈。

    但李青不同意。

    他是一个把影视特效当梦想的人。

    敷衍客户，尤其是敷衍自己，他做不到！

    陈月的青春痘拗不过他，只好按照最高标准继续做每一个镜头。

    结果毫无意外地，他们没能按时完成。

    李青坦诚地把真实情况告诉了天坑娱乐的风秘书。

    此刻，他和陈月正沉默地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对方对他们的宣判结果。

    “老婆，对不起。”李青苦涩地对陈月说道。

    “老公，我明白的，我一直都支持你。”陈月紧紧握着李青的手。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战神工作室倒闭，她就劝李青出国去发展，李青的性格，不适合在国内。

    这时，刚刚接完天坑娱乐电话的青春痘推门进来了。

    “阿青......”

    青春痘的神情有些复杂，连眼眶都红了。

    “知道了，我接受这个结果。”李青黯然点头，他已经料到青春痘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