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被你骗了，并不是因为我笨，而是因为我足够相信你。”

    ——『斩击』海曼·哈里斯

    奥德修斯，杀气城，蓝流殿。

    艾德勒二队看着中控室大屏幕上的全息地图，此时多个威慑点在杀气城的各个卫殿内同时出现。然而橘流殿位置的威慑点却突然消失，艾德勒瞬间警觉，立刻向队长室走去。

    “特拉尼队长。”艾德勒放下手头的文件说道，“艾尔比零队长似乎死了。”

    “是吗？”特拉尼没有转身，他的队长黑色大衣外面又披了一件白色的科学家服装，“比我预想中死的还要快啊，轻敌果然是艾尔比零的一个软肋。”

    特拉尼弯下腰，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奥德修斯，杀气城，紫流殿。

    雨修卡收起自身剑气状的白刃，变成了一把正常长度的长刀。雨修卡将其横在面前，笑眯眯地盯着海曼·哈里斯。

    “他什么时候缩短了刀？难道是我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没察觉到吗？”海曼·哈里斯不敢相信刚才比街道都长的刀会在一瞬间变成普通的刀，“不，我一直盯着他的刀，那种长度的伸缩，我是绝对不会看漏的。”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我的呼唤真名一下子就被你阻止了。”雨修卡垂下了举刀的手臂，“看来只能和你进行普通的斩术对决了。”

    雨修卡疾行上前，二话不说就砍向海曼·哈里斯，即便海曼·哈里斯已经释放归冥，他仍然难以阻挡雨修卡的攻势。雨修卡不断变换站位，从不同位置攻向海曼·哈里斯，并且将头探进对方武器的攻击范围内，那张永远在微笑的脸不断在海曼·哈里斯眼前出现，而海曼·哈里斯的攻速却跟不上雨修卡闪避的速度，只能不断向后退缩。

    “真是把好刀啊，砍上去好像会把我的刀折断一样。”雨修卡一边闪躲一边疯狂地刺向海曼·哈里斯。

    “你真会说！那你的刀还不快点断掉！”海曼·哈里斯用剑抵住雨修卡的攻势。

    “如果我的想法正确的话，这家伙只是收起了刀，而并未解除呼唤真名！”海曼·哈里斯脑内拼命思考，“如果我的想法正确的话，当他把刀锋转向我时就完了！”

    雨修卡放弃攻击，转而跳到围墙上面，一副计谋得逞的表情看向海曼·哈里斯，随即手中的刀刃突然伸长刺向他，这把刀再次变回了孤天白贯的样子。

    即便海曼·哈里斯早有准备，及时做出了闪避动作，不过那道白光仍然划破了他白色的斗篷，雨修卡持剑猛然下压，企图将海曼·哈里斯的斗篷和肩膀一起斩断。海曼·哈里斯向一旁跳开，原本站立的位置被巨大的刀锋砍出了一道鸿沟。躲开这记攻击后，海曼·哈里斯立刻使用折跃来到雨修卡面前，想要趁雨修卡的刀刃来不及收回时斩杀他。

    然而下一秒，海曼·哈里斯的剑碰上的是雨修卡正常尺寸的刀。

    “不出我所料，你的呼唤真名最可怕之处并非长度，也并非破坏力，而是伸缩的速度。”海曼·哈里斯在空中扭动身体，一脚将雨修卡踹飞，“你之前告诉我刀的长度根本毫无意义，不说的话分明对你更有利；你还特意挥刀，把围墙劈成碎片展示给我看，但是你直接砍过来的话，也是对你更有利。你特意为我演示一番，就是不想让我注意到你刀的伸缩速度，没错吧。”

    雨修卡蹲在墙角，笑嘻嘻地看着海曼·哈里斯。

    “哎呀，仅仅交手一次就能察觉到这点，再次交手就能将其避开，可怕可怕……看来你还会进步啊。”

    雨修卡站起身来，将刀收归刀鞘。

    “不过还差得远呢！”

    海曼·哈里斯单手举起光剑，冷冷地看着雨修卡收刀入鞘，担心他会再做什么小动作。

    “既然被看穿了，就没办法了，让我来告诉你吧，孤天白贯的伸缩速度。”雨修卡双手拍掌，清脆的合掌声传进海曼·哈里斯的耳朵里。

    “听到了吗？是刚才的三百倍哦。”

    海曼·哈里斯惊讶地瞪大双眼。

    “孤天白贯既是最长的刀，也是最快的刀。”雨修卡再次拔出了刀，“就算你知道这点，也是毫无胜算的！”

    雨修卡疾行上前，迅猛地连击攻向海曼·哈里斯，只一瞬间，雨修卡的气势就把海曼·哈里斯压了下来。

    “集中精神，不用理会他的连击，要留意他的动作变为冲刺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他把刀锋冲向我！”

    雨修卡将刀尖对准敌人，海曼·哈里斯见状慌忙跳开，然而他预想中会伸出的白色刀刃并没有出现。

    “吓唬你呢！”雨修卡笑出了声，“你太害怕了吧。”

    “你这混蛋！看我砍断你的刀！”

    “好啊，如果你办得到的话。”雨修卡举起长刀对准海曼·哈里斯。

    奥德修斯，杀气城，绿流殿。

    披着黑色大衣的成熟女性端着茶杯，站在殿内，看向悠远的苍穹，那道令她无比熟悉的白色刀刃横贯天空，而后又急剧缩回。

    黑衣女垂下眼睑，细长的睫毛不住地扑朔。

    “出发吧，亚姬。”

    “是！伊赫涅尔队长！”亚姬背着药箱跟着黑衣女离开了绿流殿，向殿外走去。

    奥德修斯，杀气城，紫流殿。

    “真亏你能接得住这招啊。”雨修卡收回刀刃说道，“即便是巧合，也是你的造化了。”

    海曼·哈里斯紧盯雨修卡，然而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那身装束毫无疑问是队长级别的人物：

    绿卫队队长伊赫涅尔。

    伊赫涅尔的身影从围墙的缺口显现出来，她没有看见海曼·哈里斯，又或者是根本不想搭理他。伊赫涅尔的黑色长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脑后。而她后面还跟着一个抱着药箱的女孩，亦步亦趋跟着队长走在街道上。

    而她们要去的地方，是橘流殿。

    “这样好吗？抓到你背后的空隙了。”雨修卡站在海曼·哈里斯身后说道，而后又疾行拉开安全距离。

    “别紧张，开玩笑的。”雨修卡随地找了块建筑破坏的巨石坐下，收起长刀，“稍微偷下懒吧。”

    “什么？你在做什么啊？”海曼·哈里斯大声说道。

    “没关系，来看好戏吧。”雨修卡显然也感知到了绿卫队队长的威慑，“我跟伊赫涅尔队长共事很长时间了，这是第一次看到她亲自出动。你看到她的二队身上带着的那个药箱了吧。”

    “这是当然的了。”海曼·哈里斯说道。

    雨修卡抬起头，露出洋溢微笑的脸。

    “你也明白吧，已经没有办法了，你的同类和你最终都会被杀。”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不错！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而且刚才那个女队长……还不知道是怎么看待你的呢！”

    雨修卡一下子没说出话，而后又如释重负般的笑了起来。

    “哎呀呀……你会说这话我真没想到。”雨修卡站起身说道，“你这种说法，听起来仿佛是以你将会死为前提而说出来的哦。难道你已经放弃了这场战斗吗？”

    海曼·哈里斯没有说话。

    “真是的，没办法，还以为你还有点本事呢。”雨修卡拔出长刀说道，“果然还是不行啊，内心太过脆弱。”

    雨修卡双手持刀，将刀柄抵住胸口，刀刃朝向海曼·哈里斯。

    “你这种废物，不能交给伊赫涅尔队长亲自来收拾！”

    “你那是什么姿势？”海曼·哈里斯看着雨修卡的动作。

    “孤天白贯·莲刃。”

    一道白光闪过，海曼·哈里斯翻滚闪躲，视线还停留在雨修卡那把刀上面，他想着经过刚才的攻击，那把刀应该还是保持着极长的状态才对。

    然而那把刀却是正常的长度。

    “刀刃……已经回去了？”海曼·哈里斯难以置信。

    雨修卡的嘴角扬起，露出白色的牙齿。

    “孤天白贯·无限莲刃！”

    雨修卡的刀刃瞬间伸长又瞬间缩短，这一机械的动作却成百上千次的重复执行，而他孤天白贯的伸缩速度是音速的三百倍。密集的刀刃刺向海曼·哈里斯，由于刀刃刺击的速度极快，他甚至感觉有无数把刀向自己袭来。

    然而至始至终都只有雨修卡一人一刀。

    当无限莲刃所造成的烟尘散尽，一个双手持刀的身影从中缓缓走来。

    “处刑师·圣灭态『圣之杀戮』！”海曼·哈里斯双手举起光剑，跃至空中扑向雨修卡。

    然而雨修卡收回刀刃挡住了这一击。

    “天真，太天真了。”雨修卡故作轻浮地说道。

    海曼·哈里斯向后折跃，而后举剑再次跃向雨修卡，两把剑刃流淌着黑红色的能量，这是海曼·哈里斯威慑的具象化体现。

    处刑师·圣灭态『圣之杀戮』。

    “真没办法啊。”雨修卡抬头看着海曼·哈里斯无奈地说道。

    “就是距离！那把刀最强的力量就是可以忽略自己和对手之间的距离！在任何时机都可以进行攻击。”海曼·哈里斯暗想着，“但这又反过来成为了无法对他近身的一种防御，只要能对他近身，就一定能打开突破口！”

    “你好像在考虑什么东西，不过都是没用的。”雨修卡看穿了海曼·哈里斯，对他释放无限莲刃，刀锋如疾风骤雨一般刺向海曼·哈里斯。而他双剑齐用挡住飞行中的刀刃。

    “诶？挺能干的嘛。”雨修卡说道。

    海曼·哈里斯承受着无限莲刃每秒数以万计的刺击，凭借他圣灭态的巨大力量，海曼·哈里斯突然腾出了一只手，向来不及防御的雨修卡挥出一道黑红色的弧形剑气。那道剑气击中了雨修卡，并且在他周围的地面都因受到压力而严重下陷。

    “真可惜啊。”雨修卡从灰尘弥漫中走出来，他的手里握着那早已收回的长刀，“但说到底你也只有这点本事。以为只要闯进了白贯的腹地，放出你圣灭态级别的剑气，就能理所当然的取胜了……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啊。”

    “怎么会……”海曼·哈里斯的声音微微发抖。

    “用你的刀能够挡下我的攻击，你觉得为什么我就不能同样挡下你的攻击呢？”雨修卡将刀刃对准海曼·哈里斯的头部。

    “太天真了！”

    随着白贯的命中，海曼·哈里斯的圣灭态也被强制解除，他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气。

    “真没办法，你这么弱小吗？”雨修卡说道，“你的双刀也如此的脆弱，圣灭态难道只有这种程度吗？”

    雨修卡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远处的夕阳。

    “那时的你，反而更加可怕一些呢。”

    海曼·哈里斯没力气搭理他，使用圣灭态对处刑师的体力消耗是相当巨大的，而一旦处刑师使出了圣灭态，他就再也无法使用归冥。圣灭态是处刑师燃烧仅存的威慑而对敌人发动的最致命攻击。而只要开启圣灭态，不论成功与否，处刑师的归冥都会被永远剥夺。

    海曼·哈里斯的归冥随着自己的圣灭态，一起被解除了。

    “你快逃吧。”雨修卡收起刀说道。

    海曼·哈里斯看向四周，目光所及尽是被损坏的不成样子的紫流殿，这些建筑在战后基本都要推倒重建，看到自己的卫殿被毁成这个样子，这个家伙难道就没一点感情吗？

    “不紧紧盯着我好吗？明明我就在你眼前呢。”雨修卡侧过身说道，“怎么？看来所谓的圣灭态也用不出来了啊，对我也无效，想必对绿卫队的伊赫涅尔队长，也无法构成威胁。”

    雨修卡拖着步子向紫流殿外面走去，反正围墙都已损坏，他从哪个方向走都没关系。

    “你已经不行了，归冥和圣灭态，这些全都不管用，我觉得你已经无能为力了。”雨修卡回头看着海曼·哈里斯说道，“但如果你还隐藏了什么杀手锏，那就不一样了，不过你也没有什么手段了吧。而且你已经不是战士了，也不是处刑师，也不是团长——”

    雨修卡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海曼·哈里斯。

    “——更不是剑客。”

    海曼·哈里斯看着雨修卡的笑脸，一言不发。

    “就算你这样心不在焉的待在这里，连我都赢不了的人，能战胜血誓队的总队队长吗？”雨修卡双手交叉抱起说道，“我是为你好，快逃吧。你还不想死吧，我已经对你不感兴趣了。即便你能见到总队队长，他也应该对现在的你感到非常失望吧。你很害怕……总队队长吧。”

    即便雨修卡没有直呼那个名字，海曼·哈里斯还是带着畏惧的神情低下了头。

    “你大概能理解吧，总队队长的力量。”雨修卡拔出刀向海曼·哈里斯走去，“这是对你最后的警告了，如果你还不逃的话——”

    雨修卡的刀刃横在海曼·哈里斯的头顶上空。

    “——我将在这里将你斩杀！”

    如雷霆一般的威慑在海曼·哈里斯背后出现，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海曼·哈里斯背后，那个人的手中正拎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尸体，随后她随手一丢，那具尸体滚到了海曼·哈里斯的眼前，让他的眼神微微震动。

    那是刑军团之第8名团长：『狂勇』弗兰基·罗杰的尸体。

    “怎么会……怎么有人这么轻易……”海曼·哈里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考，“这么轻易就杀掉了刑军团的团长？”

    黑色身影没有理他，看向雨修卡。

    “雨修卡，刚刚你想让他做什么？”

    雨修卡耸耸肩。

    “没什么，只是想试试他的实力。”

    “这样啊……”黑色身影转过身去，“所有卫队队长都已经出动，我已经将军情汇报给总队队长了，已经没有必要再束手束脚，要化解这次贼军进攻的话——”

    “——杀死他们的首领更加方便！”

    雨修卡留下海曼·哈里斯，跟在那个黑色身影后面。随着黑色身影手中长刀的颜色不断变化，进而剥落，最后化为血红色的形态，无数的血丝从刀柄流出，盘旋在刀刃周围。雨修卡也难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那个黑色身影却好像对自己手中武器的变化熟视无睹。

    “啊，看来你的摇篮期已经结束了，真是太值得庆幸了，我可以亲眼见证，谢赫·贝亚的终结！”黑色身影看着手中的血色的长刀，回头看向海曼·哈里斯，那双血红色的眼眸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我将你留在这里，等你们的老大被解决之后，再将你斩杀也不晚。”

    雨修卡和黑色身影一同离开了紫流殿，来到殿外的街道上。

    处刑师的使徒大军聚集在杀气城的大街上，这是『巨物』斯蒂芬·邦斯尔所带来的使徒，他们从西边的极夜之陆赶来，现在已经侵入了杀气城。

    “处刑师的杂兵吗？”黑色身影远远看着使徒轻声说道，“还真是令人不悦啊。”

    “我也有同感哦。”雨修卡说道。

    使徒发现了街角的二人，如潮水一般的军队瞬间掉转方向朝他们涌来。

    “发现了吗？”黑色身影说道。

    “不好不好，我们走吧。”雨修卡不紧不慢地说道。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黑色身影却向使徒进攻的方向走去，她现在的形态犹如雷霆的轰鸣，仿佛上天的使者，让人不敢有丝毫的违逆之心。即便是和她相处甚久的雨修卡，此刻也不敢太过放肆。

    “我们走吧，那可是人数众多的大军，完全是遵循等式法则，和威慑完全无关的存在啊，”雨修卡背过身准备先跑一步，“靠威慑是根本无法左右的……”

    黑色身影一动不动，站在雨修卡和处刑师大军之间。

    “我要先走了！艾尔比零队长！”

    雨修卡话音未落，巨大的雷霆朝使徒袭去，超强的威慑甚至让一部分使徒直接暴毙而亡，这突如其来闪亮的攻击令雨修卡都不由自主挡住了双眼。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使徒已全军覆没。

    “你在怕什么？雨修卡。”艾尔比零回过头，深红色的眼眸下面流下了两道血色的泪痕，“所谓法则，是为了那些不遵循法则就无法生存的人而准备的。好了，我们走吧——”

    橘卫队的队长：艾尔比零再度踏上战场！

    “——前往法则的尽头！”

    三小时前，杀气城，橘流殿。

    绿卫队队长伊赫涅尔在那堵被打出一个大坑的墙前站定脚步，看向身陷墙内那位白发少女队长。

    “沙弗朗尼……和他们……还活着吗？”艾尔比零虚弱地睁眼，看向伊赫涅尔。

    “嗯，还活着。”伊赫涅尔温柔地回答。

    “这样啊……太好了……”艾尔比零艰难地嗫嚅着，“我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身为血誓队的队长，却连践踏蹂躏杀气城的卑劣之徒都无法击倒，导致众多生命逝去，让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悲伤。最后……还如此落魄的败北而死，我从内心感到愧疚！相反，你不负责战斗，本就不应该卷入这场战争，甚至不该出现在这里……”

    艾尔比零剧烈地咳血，但仍然在发出颤颤巍巍的声音。

    “请原谅……最后……还有求于你，落魄不堪的我。”艾尔比零说道，“拜托了，请守护杀气城！伊赫涅尔！”

    伊赫涅尔微微一笑，打开亚姬的药箱，从里面掏出一支试管装药水。她走向艾尔比零，将药水缓缓灌进她的嘴里。

    期间艾尔比零没说一句话。

    “没有感谢？也罢，你就是这样的女人。”伊赫涅尔留下艾尔比零，离开了橘流殿，“所以就算不回答，我也明白……”

    “一切交给你了，艾尔比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