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李然都会保证王苔丝的人身安全。

    王苔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算计，贴近李然坐下，拉着李然的手臂。

    “预言家先生。我不是想赖账，我其实是那种不喜欢钱的人，我从来就没管过钱。我现在真的经济困难，等我的问题解决了，我会把所有钱都给你补上，连本带利。”

    李然看向她，一本正经道：“巧了，我也是那种不喜欢钱的人。”

    这鬼扯的话，两人都不会相信。同时都有一种感觉，因为钱这种敏感的东西，双方之间的出现隔阂了。

    李然也开始感到后悔，要说算计，他何尝不是在算计。缺少启动资金，就打算邀请一个有钱人加入团队，看似十分可行，但他并不了解那些有钱人对待金钱的态度，可能比普通人更现实。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用不公平的方式，从王苔丝这里弄钱。

    因为现实原因，双方都不想让关系破裂，又明显感觉到隔阂，偏偏还得待在一起，气氛十分尴尬难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直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医院打了一个电话，结束了这种尴尬。

    周晶苏醒了。

    两人一起赶往医院，主治医生也在。

    已经做过所有检查，周晶的身体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既没有寄生虫也没有病毒感染。现在醒了，李然和王苔丝都知道什么情况，于是要求出院。

    医生以负责人的态度，虽然建议留院观察，可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家属的要求也不好拒绝，最后由周晶自己签了字，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王苔丝家，头顶着一张纸符的周晶和王苔丝像一对美女僵尸，四目相对，颇为滑稽。

    周晶脑门上的灵符，是上车后新贴的，医院里那张她醒来后自己撕了，上车后王苔丝坚持让她重新贴了上去。在多次无原因晕倒，医院的病危通知书以及检查不出任何问题的离奇情况下，周晶也失去了反对的勇气。

    “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回到家中，周晶已经敏锐的察觉到，王苔丝和李然两人似乎知道一些情况。

    王苔丝一脸心虚的低头不语。

    李然解释起来：“你遭遇了一场超自然袭击。”

    周晶皱眉：“袭击？谁袭击的我？超自然袭击又是什么袭击？”

    一脸三问，王苔丝立马道歉：“我，我不是有意的。”

    周晶惊疑：“你袭击的我？开什么玩笑！”

    王苔丝袭击她，哪有那个本事，而且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李然知道一时之间很难解释清楚，直接撕了王苔丝脑门上的灵符，指着地上的影子。

    “你自己看。”

    王苔丝的影子又开始活动，周晶的世界观受到剧烈冲击，她是警官，科班出身，不管是学校的训练，还是职业的历练，都让她有极强的逻辑，严密的思维和科学的认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她是不可能接受超自然现象的。

    “这是魔术还是戏法？”

    周晶神色迷惑无比。

    李然让王苔丝向周晶解释一下。

    王苔丝悄声道：“我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李然道：“我告诉你的，都可以告诉她。”

    王苔丝道：“但是她是警官啊。万一她上报的话，我们会不会有麻烦。”

    李然叹道：“放心吧，她没那么大本事。你觉得她告诉她的上司，会有人信她的话？”

    王苔丝半信半疑的跟闺蜜解释了一切。

    尽管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观念崩塌，但周晶依旧有些偏执。

    难以置信的说着：“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李然这才解释：“这很科学。”

    周晶反驳：“如果你们说的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都是真的，那就证明科学是假的，科学根本不存在。”

    李然道：“错了，科学一直存在，但科学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新的科学理论总会不断颠覆旧的理论，这是一种科学的进步。”

    周晶道：“你的意思是这种神秘事件背后都有科学道理？”

    李然道：“是的。等科学家引入一种超自然能量的变量后，许多超自然事件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但还很不完善，因为超自然能量本身无法解释。”

    周晶沉默了起来，观念的破碎重建，对于她这种职业，需要更多的时间。

    过了许久，她开始发问，明显对超自然事件有了兴趣。大多数问题，王苔丝就能回答，少部分李然会补充一下。

    等到周晶问完了所有的问题后，已经是凌晨五点，李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昨天梦见自己被镜子吞了，没想到真的就被镜子吞了，还是在他的梦中。

    李然仔仔细细询问了一番黄涛被拉入镜子后的遭遇，过程十分神奇。

    黄涛告诉李然，他被镜子吞进去后，进入了一个特殊的地方，那个地方地面、天空都是平面的镜子，但却照不出镜像。镜子无限延伸，在他四周，有九面形状各异的穿衣镜一般的竖镜，每面镜子中有一个外形不同的人物。当看到这些的时候，黄涛立刻动用控制梦境的力量，还在梦中用了一张镇灵符，才将这些镜子从自己梦中驱逐出去。

    黄涛苦笑：“如果不是在梦里，或许我现在已经——”

    李然道：“那些镜子中的人没有跟你沟通吗？”

    黄涛摇摇头：“我第一时间就尝试驱逐他们，他们没机会跟我沟通。我当时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如果我不能马上逃离那个地方，我也会变成其中一面镜子。”

    李然道：“你觉得那九面镜子代表着九个人？”

    黄涛道：“我有那种感觉。”

    李然道：“你做的很对，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危险。”

    黄涛道：“是不是我以后都不敢做梦了？”

    以前只是照镜子才会被找到，现在连梦里都变得不安全，这种绝望一般人永远体会不了。

    李然道：“不用过于担心，你的能力跟梦有关，你要相信，在你的梦里，你不会被打败。最近暂时控制自己不做梦，我会想办法尽快帮你解决问题。现在我们要先处理找上门的敌人，你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我马上过去找你。”

    除了在梦中找到黄涛外，浮世会的人可能已经在现实中找上门了。

    从梦中醒来之后，黄涛一直心神不宁，他感觉他似乎被对方发现了。也不敢睡觉，就小心观察环境，不时透过床边查看。不久之后，他发现有几个陌生人进了单元，通过电梯停靠位置发现，他们上了八楼，正是女孩一家所在的楼层，而他正是在女孩妈妈的梦里，被镜子抓住的。

    李然没有多耽误，直接赶往黄涛家，黄涛终于给了李然他的地址。

    黄涛家在一个叫大通苑的小区，这是一个复杂的大型社区，社区里有安置房，廉租房也有商品房，许多打工人都喜欢租住在这里，因为租金比较低。

    黄涛租住在一栋二十层高的高层，住在四楼。

    李然进门之后，立刻锁紧房门。

    李然看了一下，房间不大，收拾的还算干净。家具不多，一张电脑桌上除了盖着黑布的电脑之外，还有几本书，有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也有传统的《周公解梦》。

    黄涛坐在正对电脑桌的床边，一脸惊慌。

    “这里你不能住了。”

    李然走到窗边观察了一下环境，敌人可能就在这栋楼上。

    黄涛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准备搬走了。”

    李然道：“你有住的地方吗？”

    如果没有，打算带他去4081，这次一起合作，黄涛的表现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一点，人品也得到认可。

    黄涛道：“有地方。北河小区六号楼，2单元202。”

    李然道：“你不用告诉我住哪里的。”

    黄涛道：“我相信你。”

    李然点点头，签过合同，李然又尽全力帮助他，信任是逐渐上升的。

    “现在就搬，赶快离开！”

    黄涛摇头：“我不能走。他们去了女孩的家。”

    黄涛却摇了摇头：“我不能走。”

    李然颇有些意外，是因为正义感，还是那女孩对他很重要。

    “女朋友？”

    李然问道。

    黄涛苦笑：“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女朋友。”

    他的经济状况并不好，是一个小主播，一直追热点，喊过麦，唱过歌，打过游戏，带过货，都不温不火，勉强糊口，看他住的地方就知道，他收入不高。

    李然道：“你之前不是说你女朋友跟人跑了吗？”

    黄涛尴尬道：“之前那不是，咱们不熟吗。”

    其实李然知道，黄涛当时说谎了，用自己到绿帽子来说谎，比较少见。

    李然没在意这些细节，继续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黄涛道：“我得救那个女孩。”

    这很不理智，李然此时很冷静，立刻替他分析形势。

    “一共六个人，上了八楼。未必能确定他们是冲你来的，也不能确定进了女孩家。假如真的是冲你来的，此时跟他们冲突，也很不明智。我们连他们什么底细都没摸清楚，而且他们人多，正面冲突我们吃亏。而且他们是冲你来的，女孩一家是普通人，找不到你，他们没必要伤害普通人。”

    黄涛坚持道：“要不我下去确定一下情况？”

    看他的样子，李然就懂了。那女孩对他的意义重大，尽管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但知道黄涛不可能放下这个女孩不管。

    李然摇了摇头：“既然你不放心。那就跟他们碰一碰。反正他们缠上了你，摆脱不掉，迟早我们也得跟他们接触。”

    黄涛愧疚：“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李然摆手：“别说这些客气话，你已经加入了我的团队，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麻烦，而是我们团队的麻烦。”

    黄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特殊的神采，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团队的温度。

    李然继续道：“确定他们还在女孩家，或者在这栋楼里吗？”

    黄涛道：“确定。我一直守在窗口，没看到有人出去。”

    李然点头：“我们商量一下对策，你先跟我说说女孩家的情况。”

    黄涛详细说了一下女孩家的情况，女孩上学，母亲瘫痪，父亲起早贪黑劳作，很不幸的一个家庭。

    李然听完，认真分析起来：“这个时间，如果没有陌生人闯入，女孩一家应该都在睡觉。闯入者可能是觉醒者，那么即使进入了女孩家中，也未必会惊动睡梦中的女孩家人，或者他们会选择第一时间将女孩家人打晕，打晕的人会做梦吗？”

    李然询问。

    黄涛道：“只要失去意识，我就能让他做梦。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入梦中？”

    李然点头：“这是最安全的方法。我们不需要直接去查看，可以先通过梦境了解一下情况，这是你的优势，要善于利用。”

    黄涛最大的手段就是控制梦境，但因为镜子在梦中盯住了他，让他最大的能力失去了作用，不敢随便入梦。现在这种情况，直接下去冲突，情况不明，对他们不利。如果能进入梦中，虽然有镜子的威胁，但梦境毕竟是黄涛的主场，又有李然配合，反而更加有利。

    黄涛同意：“我可以试着进入女孩的梦中，或者进入她妈妈的梦中，然后呢？”

    李然摇摇头：“不，进入我的梦中，将女孩也拉进我的梦里，可以做到吗？”

    黄涛点头。

    李然又问：“在你的梦中，我应该还能发挥出能力吧？”

    如果梦境不会限制自己的能力，能大大增加他的优势。

    黄涛摇摇头：“在我的梦中，你只是普通人。不过在你的梦中，我可以试着引导你，但你未必能马上学会控制。”

    李然点了点头：“明白了，那就开始吧，我只要睡觉就可以了吧？”

    说着躺在床上，闭目静心。今天是最疲惫的一天，早上约见黄涛，上午送周晶去医院，还回了一趟4801收集超自然核心，最后又是接周晶出院，熬了一天一夜，天还没亮又跑来黄涛这里应付。因此李然很轻易就睡了过去，但很快又被黄涛摇醒了。

    李然迷惑，黄涛更迷惑。

    “预言家先生，我进入不了你的梦境，也无法引导你进入梦境。可能你根本无法做梦！”

    李然略有所思：“我确实很久没有做梦。我是病了吗？”

    黄涛摇头：“我觉得不是。我最近看书学习，书上说有两种人不会做梦，一种是修炼有成的高僧、道人，一种是精神病人。因为梦境是一种潜层意识在表层意识的投射。修行之人修炼到表里如一，就不会做梦，精神病人则是潜表混杂在一起，无法分清，所以也不会做梦。”

    精神病？

    李然纳闷，他不可能是精神病。至于修行，他没有用过宗教的方式，但他受过禅定训练，那是未来官方团队研究出来的训练科目，结合了瑜伽、打坐等等方法，官方认为觉醒者进行精神训练，有助于提高对超自然力量的感悟力。

    “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既然我的梦境进不去，那就只能进入你的梦境了。”

    这是最差的选择，在李然的梦境中，有黄涛引导的情况下，虽然不能做到无所不能，至少能展现出一些力量。在黄涛的梦中，他的能力将大受压制，可能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