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周小姐迷惑不解。

    官方档案上，一年后，周小姐会开办一间‘暗影酒吧’，名叫酒吧，实则是一家夜店。

    作为酒吧，暗影酒吧很大，三百多平的营业面积，作为夜店，就有些不够用了，但这家夜店的设施却堪称奢华，光是各种灯具，就花费了十亿打造，在西都市夜店中独一份。

    装修奢华，消费自然很高，光是门票就要一千块，明显不是面向普通消费者的。很可能周小姐开办暗影酒吧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觉醒者，她也确实成功将酒吧打造成了觉醒者据点，西都市大量民间觉醒者在这里消费的同时，互相之间也进行着特殊物品以及情报的交易。

    看周小姐的态度，此时的她似乎对酒吧不感兴趣。

    李然引导道：“以酒吧为名，显得低调。其实可以打造成夜店，装修奢华一些。以后可以作为我们团队的一个秘密据点。”

    其实还有另一个好处，一个高消费的夜店，给员工一个月开十万块钱工资，就很合理。

    周小姐问道：“这是给我的任务吗？”

    李然道：“只是建议。”

    关于酒吧，李然不打算直接插手，完全交给周小姐，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思去经营，或许才能打造成觉醒者据点，而她也会成为觉醒者圈子里的暗影女皇。

    “签好了。”

    周小姐没有继续酒吧的话题，迅速在合同上签上名字，然后指着自己的名字。

    李然看过去：“王苔丝？”

    不是周小姐吗？

    署名王苔丝的周小姐哼道：“这是真名！”

    是不是真名，李然也不在乎，想必之前去看心理医生用的周小姐，只是借用。这个暗影女皇还真是小心，难怪官方档案中，连她的名字都不确定，当然也跟官方不愿意花费力气调查有关。

    李然想收走合同，却被王苔丝按住，她的手指从自己的名字上平行划过，划到甲方一栏，哪里是空白的。

    李然解释：“后面我会填上团队名称的。”

    王苔丝冷哼一声：“连团队名称都没有的合同，我都愿意签，够有诚意吧。”

    李然点头：“感谢你对团队的信任。”

    团队名称没有，也不会有，如果一定要有个称呼，那就叫预言家的团队。这种落在文字上的内容，李然尽可能不附加任何真实信息。

    王苔丝道：“那你叫什么，总得告诉我吧。”

    李然拒绝：“叫我预言家就可以。你也不需要告诉我真名。可以取个代号，以后我们以代号相称。”

    王苔丝眼角挑了一下：“你还真是个谨慎的弟弟。不过有点意思，你觉得我取一个什么样的代号合适？。”

    李然道：“随你自己喜欢。”

    王苔丝撒娇道：“你就帮我取一个吗。”

    李然正色道：“我不觉得我们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王苔丝哼道：“真没意思。”

    李然道：“如果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

    王苔丝道：“好好好，谁让姐姐现在卖给你了呢。你说什么，姐姐就做什么。怎么做？”

    李然道：“你的能力是唯心具现，具现出的能力，往往要通过具现物实现。具现物跟异化物最大的不同，是具现物往往有一定的自主性。我认识一个朋友，他的具现物是一只黄皮子，能说话，能交流。你今天要做的，就是跟影子更进一步接触，尝试跟影子沟通。”

    王苔丝冷着脸摘下墨镜，然后立刻就变得认真起来，事关自己，她不敢不认真。

    摘下墨镜，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影子立刻活了过来。像昨天一样，先是高频率小幅度动作，仿佛在舒展筋骨一般，接着开始大幅度动作，沿着地面延展，扩张。

    李然观察的很仔细，王苔丝的影子，可以改变形状，一开始是拉长，变细变长，影子面积应该没有多少改变，不久后影子开始扩张，李然察觉到，影子扩张是在接触到其他家具的影子后发生的，她的影子可以吞并别的阴影。

    果然，随着影子在客厅中活动，远离家具之后，家具投射在底板上的影子消失了。

    这诡异的情景，让王苔丝既紧张又兴奋。

    李然则十分冷静的观察，分析。

    看着影子漫无目的的在地面上爬过，吞噬了所有家具投射的影子后，爬上了墙壁，爬上了天花板，只有脚部位置，一直跟王苔丝的双脚连在一起。最后影子开始回缩，缓缓从天花板上收回，回到墙壁上，回到地板上，最后仿佛找到了目标一般，快速朝王苔丝本人回卷。

    “不要紧张。相信我！”

    李然听到王苔丝急促的呼吸声，提前打预防针，同时手在空中一摸，一张灵符出现在手中。觉醒者探索能力，会有一定的风险，比如温易跟黄大仙的情况。虽然王苔丝这种自己觉醒，具现出的具现物危险性往往不大，但有备无患，李然准备随时切断她和影子之间的联系。另外，李然的动作，多少也能给王苔丝一些心理安慰，万一她总被吓晕，实在影响进度。

    在李然的安抚下，王苔丝呼吸急促又沉重，但还是坚持下来，当影子爬上她脚背的时候，哪怕吓的全身哆嗦，也没有放弃。

    爬上她的腿的时候，王苔丝面无血色，呼吸沉重，浑身颤抖，继续咬牙坚持，直到影子爬过小腿后，她才惊叫起来。

    李然看她长着大嘴，双目紧闭，捏紧拳头，知道她到了极限。

    “好了，好了。已经结束了。”

    在王苔丝闭眼的那一刻，影子退去了。

    “它，它，它往我裙子里钻！”

    王苔丝抬头小心看了李然一眼，给自己解释。

    李然沉默了片刻，他觉得以王苔丝的心理素质，被动等待影子跟自己接触很难控制。

    “继续，这次你主动触碰影子。”

    “我，去碰它？”

    王苔丝惊呼。

    李然道：“没错。你主动的话，或许会更好。”

    “好吧。”

    王苔丝深吸一口气，继续看向地面上的影子，在她重新睁开眼后，影子又活了，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此时开始‘活动筋骨’。

    在李然的引导下，王苔丝缓缓蹲下，身体本能的后仰，下意识远离影子，僵硬的伸出手臂，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影子便匆匆收回。

    “什么感觉？”

    李然没有责备，小心一点，很有必要。

    王苔丝摇头：“没有感觉。”

    李然道：“继续，接触时间长一点。”

    王苔丝继续，这次手指在影子额头停顿了三秒左右，就颤抖着缩回。

    不等李然问起，王苔丝开始兴奋的描述：“它，它在跟我说话，不，不是说话，是表达了一个情绪。”

    李然：“什么情绪？”

    王苔丝：“好奇。对什么都很好奇，我感觉它对家具好奇，对房子好奇，对我也好奇。就像，就像——”

    李然：“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宝宝。”

    王苔丝：“对对，就是宝宝。”

    李然：“继续。你试试向影子发出指令，控制它进行动作。”

    有了一次成功的接触，而且还是自己主动的，王苔丝没那么害怕了，兴趣压倒了紧张，再次触碰影子，尝试传递自己的意念。整个沟通过程中，影子很配合，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影子一般。

    十几秒后，王苔丝收回手，脸上已经完全没有惧怕、恐慌的表情，而是有些失落。

    冲着李然摇头：“我没办法让它领会我的意思。”

    李然沉思片刻，具现物有一定的自主性，像黄大仙那种具现物，甚至拥有很高的智力水平。也有的具现物比较沉闷。

    李然也无法确定王苔丝的影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解释道：“唯心具现的能力分门别类，有的具现物表现不活跃。甚至有的具现物都无法成形，不是实物，而是一段意志，一个概念，只有在使用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你的影子刚刚觉醒，或许还有一定的发展期。”

    李然根据王苔丝后来成为暗影女皇的地位判断，她的能力应该不会弱，所以判断影子应该还有成长的空间。

    王苔丝对此完全没有经验，李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继续问道：“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它快速成长？”

    李然道：“不用着急。欲速则不达，慢慢摸索。你现在最该做的，其实是接受它，不要从心里排斥它，从内心接受它是你的一部分。”

    王苔丝点点头：“那我可以继续了吗？”

    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影子再次开始自主行动起来，爬上一旁的沙发，不细心看，还以为是沙发上盖着的一块黑布。

    李然道：“你可以摸着它的手。”

    王苔丝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将手伸向沙发，沙发上的影子的手也在动，向王苔丝的手靠近，最后两个手掌贴合在一起。

    不知道王苔丝感受到了什么，她的身体在颤抖，李然悄悄过去扶着她的背，结果突然自己的手掌被握住了，王苔丝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李然没有拒绝，感受着王苔丝冰凉的手心，仿佛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的不安。

    这次坚持了很久，王苔丝脸上的神情，从惊惧，逐渐放松，最后呼吸平缓，彻底接受了。

    直到影子似乎不耐烦，形状开始变换，继续朝沙发上攀爬，王苔丝才抽回手。

    一脸兴奋：“太有意思了。”

    李然问道：“这次什么感觉？”

    王苔丝道：“太神奇了，我摸着它的手，有一种神奇的感觉，我好像能通过它的身体，感受到沙发的质感。”

    李然道：“很不错的能力，你的影子可以自由活动，意味着你可以通过影子，接触一些你自身无法接触的东西，这能大大拓宽你的感知力。”

    王苔丝想了想，激动之下又有些失落：“只是延展感知能力吗？”

    李然道：“不用心急，延展感知力本身就是很强力的能力。而且你的影子表现出的状态，明显不止这些。你的影子是有实体的，这意味着它能做更多事情。只是你现在的能级太低，可能还无法驱动更多的能力，也无法让影子的能力展现出来更多。”

    王苔丝哦了一声，眼神中充满热情。

    两人站在沙发前，静静观察沙发上的影子，影子漫无目的的爬过沙发，再次爬上天花板，又爬下来，在其他家具表面攀爬，确实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只是不用担心它会摔倒受伤。

    两人浑然未觉，一直牵着手，直到李然感觉到手心的温度才意识到，这才松开手。

    王苔丝的脸微红，反而打趣李然：“哟，弟弟害羞了？”

    李然神色不变：“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吧。”

    王苔丝闷哼道：“没意思。”

    扭头做到一旁坐下，一边看着玩闹的影子，一边有一遭没一遭跟李然闲聊。

    听口气是闲聊，实则是在小心套话。

    李然意识到了，但很配合的没有戳破，一点一点将王苔丝感兴趣的觉醒者常识告诉他。

    “我们团队没有名字，总有目标吧！”

    王苔丝问道。

    李然道：“目标吗，我说我们的目标是拯救世界，你相信吗？”

    王苔丝撇了下嘴：“这种话哄小孩子还行。好吧，就算是拯救世界，这也不能算是目标，顶多是一个愿景。具体呢，总有一个可以实行的现实目标，或者说计划吧。”

    李然道：“当然有。框架上，我们要不断招募其他觉醒者，扩大团队规模，同时打击敌对势力，削弱他们的力量。具体到任务上，那就是找到一个自称通天教主的人，然后诛杀他！”

    王苔丝疑惑：“通天教主是谁？也是觉醒者吗？”

    李然道：“是的。一个很恐怖的觉醒者，不止是一个觉醒者，也是一个觉醒者势力的领袖。一个很疯狂的领袖和一个很疯狂的势力。”

    王苔丝：“怎么疯狂了？”

    李然：“通天教主的目的是重立地水风火。”

    王苔丝窘迫：“抱歉，我语文学的不好，重立地水风火是什么意思？”

    李然：“就是灭世。他要毁灭世界，准确的说是摧毁已有的人类社会，这是一个反人类社会的疯子。”

    王苔丝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然叹道：“不清楚什么动机，疯子的观念常人无法理解。我们对通天教主和通天神教的了解并不多，这个势力人数众多，但组织严密，向心力很强，我们从通天神教弟子身上得到的信息不多。只知道这个势力的人认为，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他们自称仙人，把普通人视作刍狗。”

    王苔丝：“那也犯不着灭绝人类啊。”

    李然：“所以说他们是疯子，在掌握超自然能力后，他们这些人的观念明显扭曲。”

    王苔丝：“他们很强大吗？”

    李然：“非常强大，他们的势力遍及全国，弟子超过三千。”

    王苔丝还不了解这个这个数量的概念：“三千很多吗？”

    李然道：“当然多，一万个人里平均出一个觉醒者。官方组织的觉醒者也只有六千。”

    王苔丝道：“这么说，这个通天神教是除了官方之外，最大的觉醒者势力了！”

    李然摇头：“如果说最大，那倒不是。最大的觉醒者势力，是一个叫浮世会的。这个势力的观念也很偏执，不过他们不是仇视人类社会，而是蔑视现实世界，他们认为现实世界是虚假的。他们的成员数量超过一万，连官方都比不上。由于这个势力不像通天神教那么疯狂，除了成员个人的劣迹之外，这个势力没有集体恶性行为，所以官方对这个势力的态度，只是观察，并没有采取强硬手段。”

    王苔丝很好奇：“世界是虚假的？”

    李然道：“这是流传很久的一种假说，起源于‘缸中之脑’，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

    王苔丝一脸迷惑：“听不懂。”

    李然解释道：“骇客帝国。”

    王苔丝反应过来：“懂了。”

    李然继续道：“浮世会一定要关注，但他们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我们的目标是通天神教。”

    王苔丝：“那你跟我讲讲通天神教的情况吧。”

    李然：“通天神教中，除了通天教主外，还有十二金仙，都是顶级的觉醒者，评级超过A级。”

    王苔丝道：“你不要框我，封神演义我可是看过的，十二金仙是人家阐教的，跟通天教主有什么关系？”

    李然叹道：“这只是他们借用的称号。除了十二金仙，他们还有三十六天王，七十二金刚，五百神将，三千天兵。”

    王苔丝惊讶道：“怎么感觉有点中二。”

    李然叹道：“千万不要因此小看他们。”

    王苔丝继续问道：“他们很难对付吗？”

    李然点头：“很难。通天神教一家就有三千弟子，还有一些盟友，他们有实力跟官方开战！”

    王苔丝终于意识到这个组织的强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李然劝道：“别想着躲。通天神教的人都是疯子，他们疯狂寻找其他觉醒者，一旦被他们找到，要么加入他们，要么死。”

    王苔丝皱起眉头：“这样拉壮丁一样的势力，怎么会团结？”

    李然叹道：“我也很费解，可这是事实。一旦进入通天神教，每个弟子都会变得疯狂且忠诚。至于原因，还不清楚。官方猜测，通天教主或许有能力控制这些弟子的意志。”

    王苔丝面色凝重：“那真是太可怕了！”

    随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组建团队的目的，就是要跟这些疯子斗？”

    见王苔丝口气满含忧虑，李然立刻鼓舞道：“不用担心，如果通天教主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给我一把枪，我可以一个人团灭通天神教。”

    因为这是三年前，第一批觉醒者刚刚觉醒，要是三年后，李然自然不敢这么说。三年后，即便单对单，李然也赢不了通天教主，但对上十二金仙任何一个人他都有必胜的把握。

    王苔丝一脸不信：“那你岂不是比通天教主还厉害，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当成心腹之患。”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容易就抓住了李然话中的逻辑漏洞。如果李然足够强，一个人能趟平通天神教，就不会把通天神教放在心上，这明显跟他前面的话矛盾。

    李然无法解释，这逻辑矛盾是因为时间。三年后的李然，跟现在的通天神教斗，自然占尽便宜。

    李然笑道：“你想听听我的档案中，是如何评价的吗？”

    王苔丝点头。

    李然道：“给他一把枪，他就是神！”

    王苔丝尴尬的笑道：“呵呵，你跟通天神教一样中二。”

    但是李然却神情严肃，尴尬的只有王苔丝一个人。

    尴尬的气氛似乎过不去了，王苔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对话，李然也不开口。直到王苔丝突然惊叫一声，飞扑过来，撞进李然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