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跨越
瞬间,炽热感,灼烧感,剧烈的疼痛感从脚底板蔓延至全身。
陈清风整个人犹如磕了药一般剧烈摇晃着。
亡魂不是实体,所以闻不到皮肉烧焦的味道,但是这种疼痛是灵魂层次的疼痛,凌驾于肉体之上。
摇晃了很久,陈清风咬着牙又憋了很久,然后倒吸一口冷气,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步,却如同鲤鱼跃龙门一样艰难。
咬着牙,陈清风再次迈出一步。
猛地,整个人再次剧烈的抖动起来。
双拳已经握紧,虽然没有真实的肉体,但是陈清风却清晰的感受到指甲刺入掌心的痛楚。但这点痛楚与脚底下的灼烧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一万两千里,什么时候是个头?一步是痛,两步也是痛,干脆长痛不如短痛,陈清风咬着牙,奋力的迈开脚步,往前冲刺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几十步之后,陈清风犹如一个装满沙子的麻袋砰的一声倒在了岩浆之上。他昏过去了,看来,凡人的意志力,终究不足以面对大自然的权威。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十天,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当陈清风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还是一片奔腾的热浪,红光充斥着整个世界,从身下到远处的尽头,都是一望无际的赤红岩浆。
他刚刚醒来,脸上的灼烧感瞬间让他抬起头来,整个人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定了定神,望了眼向远处延伸的无尽岩浆,再次艰难的迈开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几十步之后,陈清风再次倒下。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清风再次醒来。
一步,两步,三步…………
再次倒下,再次起来……
不知倒下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渐渐的,陈清风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凝固,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麻木。
他似乎忘了自己是谁,也似乎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只知道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大脑开始一片空白,在这段灵魂被灼烧的岁月里,他只知道一边走,嘴里一边喃喃自语:阿姚…………
似乎,远在几个世界之外的那个姑娘,成为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只是此时此刻,陈清风并不知道,他身后的不远处,一袭红衣紧紧跟随,是老板娘,她在岩浆上轻松自在的行走,她似乎并不惧怕炽热岩浆的灼烧,不知道是感觉不到疼痛,还是已经习惯了。
她每走过一步,就会溅起一片岩浆,带出一片火花,当陈清风倒下了,她就一个人静静地守在一旁,偶尔伸出那双纤纤素手,捧起一捧岩浆,静静的看着它从指尖缓缓流淌,她看得很出神,很专注,仿佛其中蕴含着某种大道一样。
陈清风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十年,也许上百年,陈清风终于走过了一万两千里岩浆。他的脸色很疲惫,眼神很浑浊,他看上去就像一根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一样,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之后挡在前面的,是刀山,是真正用刀堆起来的万仞高山,浩浩荡荡,绵延一万两千里。
刀山上的每一柄刀都泛着森森寒芒,看上去锋利无比。一股肃杀之气充斥着整个世界,每走一步,似乎都有刀芒穿过身体。
但是陈清风不惧,他迈开脚步,开始爬山,一步,两步,三步……
亡魂没有实质肉体,但是刀尖穿过脚心的疼痛却货真价实,向上攀爬的时候,刀刃划过手掌的疼痛也是货真价实。
偶尔摔上一跤,一路滚向山下,浑身上下全都是刀尖刺入的疼痛感。
前方路漫漫,陈清风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他只知道,走过去也好,爬过去也好,无所谓,只要过去了就行。
也不知道倒下多少次,醒来多少次,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在这个世界里,似乎已经没有了时间这个概念,似乎一切都成为了永恒。
茫茫一片刀山,绵延一万两千里。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略显虚幻的身影在山脉间缓慢攀爬着。
身影之后,一袭红衣一路跟随。
也许过了十年,也许过了百年。那道略显虚幻的身影终于跨过了一万两千里刀山。
再前面,是一万两千里雷域,隆隆雷声震耳欲聋,璀璨的电光疯狂刺激着陈清风的瞳孔。
此时此刻,这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突然有了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在那眼睛深处,仿佛埋藏着千百万年的时光。
“轰隆隆……!”
惊雷落下,雷声滚滚,尘土飞扬。
陈清风望着前方雷声滚滚的雷域,眼神不再涣散,大脑不在空白,相反,他的眼神愈发清明,他的大脑愈发清醒。
这一次,面对滚滚天雷,陈清风没有昂首挺胸,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高傲姿态,有的只是平凡的一步,两步……
惊雷劈下,陈清风瞬间倒地。
过了很久很久,陈清风悠悠醒来,站起身,再次迈开脚步……
又倒下,又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很久很久。
终于,陈清风跨过了一万两千里雷域。
陈清风定睛望向前方,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黑色的河水,那河水漆黑如墨,异常诡异,千万里长的黑水河一望无际,横跨于天地之间。
黑水河中,一袭红衣静静伫立于河面之上,她的眼神很冰冷,如同万年玄冰一样冰冷。
但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旁人多看她两眼,因为她实在太美。
望着红衣女子,陈清风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
跨越三万六千里,他做到了。
岩浆,刀山,雷域,并没有挡下他的脚步。
陈清风转过身,准备向三万六千里挥手告别,可转身看向前方,瞳孔却突然剧烈收缩。
只见莽莽雷域之中,有一袭红衣静静伫立。显然是一路跟随而来的,可他竟然没有发现。
陈清风木然转身,看向黑水河,河面上也有一袭红衣静静伫立。
陈清风百思不得其解。
这?
两个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