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的背脊瞬间感到了一层凉意。

    “意外去世？怎么个意外法。”

    华数伸出白净的右手括在嘴边，对梁辰说到：“听说是上月底，有次喝酒喝多了，掉到通衢河里淹死了。”

    “具体的情况华数就不清楚了，张给事是个正直的人，实在是可惜了。”华数清澈的眼睛里泛起了悲伤。

    “谢谢你华司务。”

    梁辰说完谢语，马上向户部衙门飞奔。

    王汲正和小刘司务，小马司务一起整理成堆的文书。见梁辰风风火火地进来，立马调侃到：“哟，今天的勾栏听曲这么快就结束啦。”

    谁知梁辰不由分说，将王汲拉进了司务厅的小库房。

    “干啥，你司务长每天逍遥快活的，我们这些小司务每天可没闲着。”

    梁辰沉声说到：“张斌死了。”

    “谁？”

    “昨天和你说的，跟陆志平在冬月十五一起喝酒的工部给事中，张斌。”

    王汲见梁辰眼神严肃，也谨慎起来：“怎么死的？”

    “说是喝醉了，掉通衢河淹死了。”梁辰反问到，“意外死的，你信么？”

    王汲轻微摇了摇头：“这时间上也太巧了，确实值得怀疑。”

    梁辰凑近另一些，压低了声音：“我们现在没有查案的职权，需要借助你爹的帮助了。”

    王汲咬了咬嘴唇：“我今晚就和我爹说说。子湖你得先告诉我哪些事情可以给我爹讲，哪些不能讲。”

    “要取得他的帮忙，知无不言。”梁辰说得斩钉截铁。

    腊月初八，照例又是一上午的跑步炼体魄。

    陆依依看着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梁辰只是不断奔跑，也不敢说话。跑到西直桥休息时，她才敢怯生生地问到：“小辰子你今天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能学具体的武功。”梁辰突然发问。

    陆依依被问得一愣，旋即说到：“我们陆家练的是武当的掌法和南少林的腿功，都对体魄耐力有很高的要求，急不来的。”

    梁辰也知道自己的基础差：“你总要给我个目标，好让我有个盼头不是。”

    陆依依摸着自己滑嫩的脸蛋说到：“什么时候你能一口气跑完全程，咱们就开始学习具体的招式。”

    “行。”梁辰咬了咬牙，又向回程跑去。

    梁辰刚入梁宅，就发现王汲已经在院中等他了。

    “好消息？”梁辰擦着汗问到。

    王汲咧嘴憨憨一笑，举起了手中的令牌，令牌上写着：大理寺左少卿令。

    梁辰这才卸下挂了一上午的苦脸，喜笑颜开，上前观摩着令牌：能够拼爹就是爽。

    梁辰喝了春玲送来的茶水，坐在院中思考了一会，对王汲说：“我与陆家关系太近，你出面低调调查最为合适，避免不必要的打草惊蛇。”

    “好，查哪些方面。”王汲应到。

    梁辰顿了顿，说：“先去吏部查下张斌的基本情况，再去查查张斌落水的案子是由哪个兵马司结的案，我需要结案文书和仵作文书。”

    “原件如果取不出来，抄录一份可行吗？”王汲问到。

    “可以，目前低调为主，不要强来。”

    中午在户部点了卯，梁辰一个人慢慢踱步前往教坊司勾栏听曲。

    路过一个书画铺子，梁辰立马决定进店看看。

    “老板，最近有什么比较火的小说，推荐一下。”梁辰大声问到。

    店老板满脸堆笑：“最近精品的小说不少啊，像《大丰打更人》和《鬼秘之主》都是名家之作，这本新人写的《大楚保险王》也值得推荐。”

    梁辰撇了撇嘴：“还有没有其他的推荐，这几本我都看完了。”

    “哈哈，当然还有最最流行的《陆女侠大战恶霸棠三儿》的小说版和画册版。”店家压低了声音耳语到，“据说是根据京城山鸡帮真实事件改编的。”

    梁辰心想还要你讲，我就是出品人：“那给我来一套。”

    “嗨，这两本目前可是卖断了货了，客人如诚心想要，可以先下定金。书一到我就差人送到贵府去。”

    梁辰眼神丰富地看了看店老板，留下了定金，便径直往教坊司而去了。

    “才没过几日，您给我的画册和小说就被教坊司的姑娘们传阅遍了。”引章边泡着花茶边说到。

    梁辰一拱手：“在下感谢引章姑娘的鼎力支持。”

    “空口感谢可不行，梁公子不要忘了，您还欠我一篇《琵琶行》呢。”

    引章笑靥如花，勾人的明眸里闪烁着丝丝情意。

    梁辰直呼遭不住遭不住，赶紧低头喝茶。

    “不知那两位被打伤的姑娘现在是什么情况？”引章转而问到。

    梁辰一愣：“引章姑娘还是不知道为好。”

    梁辰喝完茶，抬头见引章漂亮的双眼，认真地盯着自己，看样子是不打算放弃这个问题。

    “都伤得不轻，在家休养。”梁辰顿了顿，“一名多处骨折，多休养应该可以痊愈，另一名············怕是已经伤着了容貌。”

    引章听完，眼里渐渐泛起了泪光：“都是平常百姓家的好姑娘，怎么会遭如此厄运。”

    “梁公子，您的计策真能对付得了山鸡帮的凶徒么。”

    “我很有信心。”

    “引章必定竭尽全力，助梁公子为民除害。”

    在听云轩胡吃海喝之后，梁辰腆着小肚子回到家中。

    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听云轩的菜肴确实不错，吃饱了心情好了许多。

    在自己屋里休息了一会，就见春玲进来找他：“少爷，王公子来找你啦。”

    小润莲也这么快！

    将王汲偷偷带到陆氏姐妹闺房，开闭门会议。

    四个人先将王汲从吏部调取的资料进行传阅，对工部给事中张斌其人，了解了不少。

    张斌，字江阳，琼州琼山县人。嘉景三十年进士，而且是殿试第四名，夺得传胪头衔。

    奈何家世单薄，朝中无人，待诏三年，才被朝廷安排为工部给事中。

    在工部给事中位子上兢兢业业，有过几笔小成绩，但是五年都没有得到任何升迁。

    就是个普通的寒门官员，并没有太多特别的。

    “张斌落水案的资料呢？”梁辰问到。

    王汲神秘的从包中拿出一本册子，说到：“你们猜张斌的意外落水的事情，是哪个兵马司调查结案的。”

    陆婉婉才思过人：“难道是东城兵马司？”

    王汲点点头，另外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梁辰揉了揉看累了的双眼，他还没有完全习惯在烛光下阅读：“先给婉婉看看，把重点念给我听听。”

    陆婉婉接过书册，读了起来：“工部给事中张斌落水身故调查。张斌的尸首于冬月二十九，由东城兵马司差役在通衢河东直桥边打捞上岸，现场查看已无生命体征，遂由差役送往中城兵马司仵作检验所，进行检查············”

    “等等！”梁辰大叫一声。吓得三个人一激灵。

    “先看看仵作文书上，有没有写张斌的落水死亡时间。”

    陆婉婉不解地看了看激动的梁辰，但还是按他的话往后翻看：“中城兵马司仵作官何冰进行检查，依照尸体只是轻微泡白，没有过于肿胀的情况，推测死者死亡落水时间为二十八日晚，戌时至亥时之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结案文书和仵作文书有问题。”梁辰双手捂脸，脑中一团乱麻。

    王汲说到：“这些都是我从两个兵马司拿回来的原件，不会有假的。”

    “但是张斌不可能在戌时到亥时之间，淹死在那里。”

    陆依依疑惑到：“你怎么这么肯定，你又不在现场。”

    梁辰用手使劲抹了抹脸，无奈地笑了起来：“我确实在现场。”

    “冬月二十八，那晚我正在东直桥边，投河自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