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煤矿突现鼠疫 乔虎暗施援手(二)
当天夜里,彩凤和阿娇不再逗留,连夜匆匆赶回到了南街良墅。别墅里大家都已入睡,唯有乔虎一个人还在客厅里坐等着她们回来,她们便向乔虎一五一十地详细做了汇报。
次日一早,乔有宝从外边买来了早饭,乔虎和大伙儿一起吃早饭的时候,神色严峻地把彩凤和阿娇带回来的消息跟大家讲了一遍。
乔有宝神色紧张地说:“看还这真是天灾人祸都来了,矿上劳工中间一旦发现病例,恐怕会不好收拾。”
乔虎点点头说:“是的,工友们平时太集中,吃喝拉撒也基本都在一起,一旦传染,很快都会大量波及。”
阿娇看着乔虎说:“龙爷说,队长是神医,肯定有办法。”
大家闻听,全都巴望地看着乔虎。
乔虎笑笑说:“昨晚彩凤和阿娇回来一说,我就认真琢磨了一夜,估计这次瘟疫肯定就是鼠疫了,治疗起来会很困难。但办法不是没有,却是需要大量的中药,关键还在隔离,要尽可能减少疫情蔓延与传染。”
乔有宝怔怔地说:“上次你把药店的一些常规中药都运到了根据地,货栈还剩一些,不知管不管用?”
乔虎想了想说:“那好吧,咱们这样。我把几味药都写下来,大家都设法看看能不能搞到。一定要快,这种传染病,来势凶猛,死人很快的。”
邱月影赶忙拿来了纸笔。
乔虎在纸上随手写下了一些中草药,分别有:生石膏、小生地、乌犀角、生栀子、桔梗、黄芩、知母、赤芍、玄参、连翘、竹叶、甘草、丹皮、黄连、大青叶、升麻、生军、天花粉、川连、枳壳、瓜蒌霜。
乔有宝疑惑地问道:“这么多?”
乔虎随口说道:“不同的程度用不同的药,不同的状况用不同的调药办法,大家分头行动吧,量要大,越多越好。”
大家争相拿着乔虎写的药名传看。
邱月影一本正经地说:“不懂中医中药的,就是看了也看不懂,稍后我给大家每人都抄一份吧,大家可以对着单子去找。”
乔有宝笃定地说:“我先偷偷潜回药店去,看看药店还有多少,再看看货栈还有没有存货。”
邱月影淡淡地:“我还是先去城里的几家药店找找看吧!”
乔虎认真地说:“大家分头行动,要快,如果能找回来,我先调制一部分,给矿上的人先用着。还要看是不是对症,管不管用。”
众人纷纷领命,急匆匆离去。
无巧不成书。人们都在担心劳工中出现瘟疫,就在乔虎号召大家出去找药的这天上午,劳工中的第一例鼠疫患者,真的就出现了。
这天上午,一轮太阳冉冉升起,阳光照着煤矿四处暖暖的。
二号斜井煤矸石堆附近的小铁轨上,六节编组的翻斗车在穿梭不息。
一组翻斗车满载着六节煤矸石从井下上来,少年操作工麻利地在操作台上操作着,老年操作工快速跑出去扳道岔,两人依然是那样的默契。
这组翻斗车从井下拉上来之后,改变方向向煤矸石堆行驶而去。
几名衣衫褴褛的劳工蜂拥地追赶着煤矸石翻斗车,翻斗车停了下来,两名劳工麻利地过去卸车。
突然,其中一名劳工一声惊叫:“妈呀!有死人!”
说完,拔腿就跑,周围的劳工们闻听,也都赶忙作鸟兽散。
两名拉尸队员正蹲在操作棚旁边打着手势说话,其中一名戴着瓜皮帽子的拉尸队员站起来,骂骂咧咧地说:“谁他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都干活去!”
那位喊叫的劳工慌乱地说:“出……出事故了,煤……煤矸石堆……堆上有……死人!”
戴瓜皮帽子的拉尸队员疑惑地问道:“这是胡扯!这里怎么会有死人?总不会是井下装车装个死人吧?”
没戴帽子的拉尸队员站起来,疑惑地说:“莫非是翻斗车翻煤压死的?”
戴瓜皮帽子的拉尸队员不含糊地说:“我去看看!”
喊叫的劳工赶忙用手一指说:“那里!”
顺着劳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有一名穿着破破烂烂的劳工切切实实地趴在煤矸石堆上。戴瓜皮帽子的拉尸队员马上就来了气,拎着大棒,迅速赶过去骂道:“捡个煤他妈的也不要命。”
说完,上前用脚一踹,那名劳工被踹得翻过身来,拉尸队员抡起大棒就要砸下,突然发现那名劳工黑乎乎的脸上,布满了斑疹和衄血,面目狰狞可怕。这名拉尸队员抡起大棒的手和大棒一起僵在空中,一时慌了手脚,大惊失色,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没戴帽子的拉尸队员,大老远疑惑地问道:“你他妈怎么了?”
戴瓜皮帽子的拉尸队员,这才反应过来,疯狂地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惊慌失措地喊道:“瘟疫!瘟疫!劳工里出现瘟疫了!”
此话一出,就像一声空中炸雷一样,在二号斜井煤矸石场的上空猛烈爆炸,并向四处不停地蔓延开去……
师爷最早得到了煤矿劳工中发现疫情的报告,他一接到消息,知道大事不妙,自己根本做不了主,便立刻一溜烟地跑到邱继财的办公室报告了此事。
邱继财得知此事,也知道事情重大,丝毫不敢怠慢,当即打电话给浅见,浅见接到电话之后,也随即报告给了藤田。
藤田接到了浅见的电话以后,即刻打电话给栀子,让她马上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起商议应对办法。栀子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藤田正坐在办公桌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栀子也是不知所措,木然地站在藤田的跟前,一筹莫展地垂着头。
藤田自言自语地说:“抓地下党的消息一直都没有出现,怎么会有这么个让人心烦的消息?”
栀子提醒说:“藤田大佐阁下,劳工中一旦出现了疫情,说明这次疫情来的凶猛,我们不得不早作打算了。”
藤田怔怔地说:“浅见君以前就打过电话,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没想到矿上还真的出现了瘟疫,今天还出现在劳工当中。”
栀子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现在打算也应该还不算晚吧?”
藤田认真地说:“死几个支那人,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关键是如何来控制这场疫情的扩散?”
栀子想了想说:“尸体焚烧?”
藤田想了想,点点头说:“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电话摇着电话机,接通之后说道:“喂!给我接煤矿浅见君。”
电话接通了,藤田故作镇静地问道:“浅见君吗?”
电话里浅见恭敬地说道:“藤田司令长官!”
藤田下命令道:“我现在命令你,封锁全部疫情消息,同时把得病死了的支那人全部烧掉。”
电话里浅见毫无表情的声音说:“藤田司令长官,属下正要打电话向您报告。煤矿接触过瘟疫病人的人,现在都已经开始在发病,目前总共已经出现了十三例,其中有两名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藤田大吃一惊,疑惑地说:“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才发现了第一例吗?”
电话里浅见沮丧地说:“是的,可是就在刚才,接到报告……”
藤田急切地打断他的话说:“赶快隔离,我马上派军医过去!”
藤田说完,匆匆放下电话,额头上立刻渗出冷汗来。
栀子急忙问道:“藤田大佐,发生了什么事?”
藤田十分懊丧,一字一顿地说:“通知各部队,一定要严防瘟疫!”
栀子不解地问道:“城区也要预防?”
藤田冷静下来说:“煤矿今天已经大面积发现疫情,我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也有两人已经受到了感染,疫情绝不允许在我们军队中蔓延。你快去通知医院,派几名治疗瘟疫的专家马上去煤矿,要快!”
栀子立正回应道:“哈伊!”说完,转身匆匆离去。
煤矿大面积出现疫情,所有人的恐慌情绪都立刻弥漫出来,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也不管是井上还是井下,人们不分层次和身份,全都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坐卧不宁。
这天夜里,乔龙、二奎、翠儿娘和春生妹子一起围坐在炕桌上吃饭。
乔龙看看二奎,再看看翠儿娘,又看看春生妹子,督促道:“大家快点儿吃,吃完饭,二奎哥就带着娘和我媳妇儿去洞里住吧。”
二奎疑惑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龙不紧不慢地说:“二奎哥,矿上现在感染瘟疫的人太多了,你还是带着师娘和你弟妹出去躲躲吧。”
春生妹子倔强地说:“俺不去,俺男人在那儿俺就在那儿!”
翠儿娘也笑笑说:“我这把老骨头了,不怕,也就不去了吧。”
乔龙坦诚地说道:“娘,让你们都到山洞里去住,龙儿并不仅仅是怕瘟疫让大家遭殃,更担心日本人祸害咱中国人。”
翠儿娘疑惑地问道:“娘住在山洞里,小日本就不祸害中国人了?”
乔龙解释说:“龙儿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日本小鬼子要祸害咱中国人,我们不答应不是?可不答应怎么办?我们就要联合工友一起来跟鬼子斗。但在这种时候,小鬼子肯定都是穷凶极恶的,我是怕他们找你们麻烦。”
春生妹子倔强地说:“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
乔龙笑笑说:“这里的问题很复杂,怕到时候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当初矿上闹暴动的时候,难道春生兄弟想过要出卖我吗?”
春生妹子哑口无言,不再吭气。
二奎认真地说:“乔龙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不想分心,不想有后顾之忧。我晚上就送她们走,送走她们以后,我还回来,我跟你并肩战斗。”
乔龙叮嘱说:“二奎哥也千万不要再回来了,翠儿这条线可坚决不能断。”
二奎愣怔了一下,没想到乔龙考虑的这么深远,勉强说:“那好吧,我送完娘和妹子,先回武工队把情况汇报一下再做决定。”
乔龙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你是八路军,是有组织的人,你应该服从组织的安排。这种时候,你们组织一定会有更重要的任务。”
二奎郑重地说:“那好!大家赶快吃,我们吃完就走。”
春生妹子赌气地说:“我不走!”
翠儿娘威严地说:“乔龙家的,走!男人们干大事儿,我们不添乱!”
春生妹子怔怔地看着翠儿娘,低下头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二奎按着乔龙的意思,把翠儿娘和春生妹子送到了山洞里,安顿好她们以后,决定天一亮就赶到城里去,把这边的情报立刻告诉乔虎和武工队知晓。
第二天上午,二奎单人独骑打马向城里赶,来到炮楼旧址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下马上前,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炮楼,自言自语地说:“要不是因为出现瘟疫,鬼子怕是又要重新盖炮楼了。”
正在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赑屃瓮声瓮气的喊声:“彩凤奶奶!”
二奎一愣,循声看去,看见赑屃和螭吻正在从煤矿过来的一条小道上,急匆匆地徒步赶过来。二奎一皱眉头,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赶忙牵着马闪身进入破炮楼,在残垣断壁下隐藏起来。
二奎凝神观察着,看见彩凤与阿娇两人分别骑着马从对面相向而来。
原来,彩凤和阿娇上一次离开乔龙家,连夜返回到城里的时候,四大堂主来送行,一直送到炮楼附近才分手。几个人当即约定,在疫情来临的非常时期,以后大家就在这里接头,一般情况下,三天见一次面,如果有特殊需要,随时约定随时见面,以便互通有无,共渡难关。
而这一天,正是他们约定见面的时间。
两边越来越近,彩凤和阿娇急匆匆地从马上下来。
螭吻快步向前,兴奋地说:“两位奶奶,又见面了。”
彩凤牵马走近,嗔怨道:“以后别再这么叫了,刚才老六大老远地喊,听着感觉怪不舒服的。”
赑屃赶上前,怔怔地问道:“那咋叫?都习惯了。”
彩凤笑笑说:“以前叫嘛,感觉好像是帮里有规矩似的,可现在听着感觉怎么那么别扭?”
螭吻疑惑地说:“叫您护法?好像也不对嘛!”
彩凤摆摆手说:“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事情紧急,我们给你们带来了治瘟疫的药。”
说着话,阿娇从马背上抱下了一个瓷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