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落皱着眉头看着从自己旁边经过的窃窃私语的三人组。

    这已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了。而且除了自己本班的同学之外，洛落还发现了有其他班的同学打着过来找人的名义来偷看自己，她们还自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被发现。

    “春华，我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咋的？怎么都在看我？”

    “洛落，……”付春华欲言又止。

    “嗯？”

    付春华在她的迫视之下，小声地说：”落落，他们说你要考艺校。”

    洛落叽讽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上次你们都有听见。”

    “不是，不是这个。是大家说你报的才艺是琴，呃，也不是，是古筝。洛落，你会弹古筝？”付春华既是好奇，又问得很小心。

    洛落“嗯”了一声。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的？可是，你既然会弹琴，可为什么又要简老师帮你借琴？”

    “我家里没琴。”

    “那你在哪学的？你平时去哪练琴呀？”付春华等了半天才等来这么一个字，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哪学的？洛落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放空，思绪已飘了很远远……

    “忘了。”她幽幽地说道。

    “哎，哎！你真的忘了？那你怎么这么大胆地写上这个？大家都说你吹吹大了，连琴都没摸过，估计连弦是什么都不知道……”

    “洛落同学，你出来一下。”班主任简老师在她桌面上敲了敲，打断了付春华滔滔不绝的学话。

    洛落无视周遭偷窥的目光，默默地跟在简洁梅后面。

    走廊上。

    简洁梅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洛落同学，你真的决定好了？以你这几次模拟考的成绩，考个本科不难。再努力一下，一本的希望也很大。”

    “简老师，志愿不是已经都报上去了吗？”洛落微笑地说。

    “你，你，唉！不说填报志愿的事，就说你才艺学琴的事。告诉老师，那也是你一时冲动，随便填的吗？”简洁梅严肃地看着她。

    “简老师，是不是借琴那有问题？要是借不到，那就算了。”洛落本来是想着学校里的音乐老师可能有办法弄到琴，只是她和音乐老师不熟，才打算通过班主任去问问。

    “不是，是我和你家长通过电话。他们说你根本就没学过才艺，更不会弹琴。你看，才艺表演那你要不要改一下，比如唱首歌或诗朗诵。”

    “简老师，我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华上戏剧学院我是一定要上的。筝我会弹。”说完，洛落微微地弯了一下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老师，筝我会弹，华上戏剧学业学院我一定会上的！”座位靠走廊窗边的郑建进站起来捏着嗓子怪模怪样地学着洛落的话，然后哈哈大学。

    紧跟着的是一串哄笑声。

    洛落淡漠地扫了一眼。

    笑声嘎然即止。

    “嘘！大明星生气了，生气了！”郑建进和他的几个死党挤眉弄眼，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洛落目不斜视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死丫头！不听教还学会说谎了！口琴都没摸过还告诉老师说自己会弹琴！看我不抽死你！”洛东升看到洛落刚进来，就从阳台上扯下一个晾衣架，怒气冲冲地嘲她走过去。

    “爸，二妹这么大的人了，您别打了。家里就剩这几个晾衣架了，您再打断就没了！”洛棋赶紧过去扯住父亲的手，一边示意洛落赶紧回房躲去。

    洛落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又塑胶皮都露出来的的晒衣架，木木地回房，关门。

    洛东升在洛落的房门上用力地踹了两脚，骂骂咧咧地走了。

    洛落听到他大声喝令洛棋明天买扎新的晾衣架回来，一定要买粗的，特粗的，经打的！

    洛落无声地冷哼了一下。

    记忆中，家里的晾衣架最大的功用就是拿来打她。有时候打狠了，断了，他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但又不拉不下脸来道歉，就会扔下三五块钱让她拿去买铁打酒。

    “二妹，你怎么不开灯？饿了没？我给你拿饭来了，赶紧吃。”洛琪摸黑点亮按钮，把灯给打开。

    洛落“嗯”了一声。

    洛琪把碗塞她手中，一副拒绝和人交流的样子也发愁。

    爸那边她说不通，妈一心一意都扑在小弟身上。

    二妹又倔，从不肯低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脾气很好的爸，到了二妹那就不见了。她和小弟都从没挨过打，就连骂都很少，但对二妹不是打就是骂。明明二妹也没做错什么，乖得很。唯一例外的就是这次填报志愿吧。

    “二妹，要不，要不你就别和爸倔了？不念了，跟姐进厂？听说，听说参加了高考也不一定人人都能考得上大学，很多都是考不上落榜的，能考上的都是少数。”

    “姐，你给我的钱就当我是借你的。谢谢你给我送饭，我吃饱了，要复习了。”洛落把空碗给递给她。

    今晚在洛东升睡着之前，要想安静，她就不能出房门了，哪怕是尿急也得瞥着。

    洛琪叹了叹口气，接过碗，把空间留给她。

    所幸洛落因为离校远，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洛东升又接了个私活，帮人运输货物去了外地，让洛落偷了空。

    “二妹，考不考得上不重要，尽力就好，然后听老师的话。”

    转眼间就到了艺考的日子。

    简洁梅把洛落叫到了音乐室，“琴，我帮你向何老师借来了。是她师妹的一个学生的，你先在给我们弹一下，证明你是会弹的，我们就把琴借你。”

    洛落看着眼前桌面上的长筝，心里一阵激荡。

    真的好久没摸了。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试了一下音色。音色和她以前用的没得比，一看就是初学者的练习筝，不过有好过无。

    洛落也没坐下，直接就站着就着琴拨弄起一首熟悉的旋律……

    “你还真的会弹呀！”简洁梅惊讶地低呼道。

    她借琴的时候还挺忐忑的，怕学生不懂装懂出洋相。可一想到这是影响到人一生的高考，就豁出去，厚着脸皮找人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