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外婆他们看到温暖的这个小动作，对温老爹刚才所讲述的那些体会更深了。

    这孩子是真真正正地做到了“长姐为母”的地步，真的是难为她，苦了这孩子。

    温暖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个小举动引来顾外婆这么多的联想和关爱。

    她轻松无所谓地笑着给温老爹他们开脱，“其实是我知道自己的根两在哪，知道自己的学习天赋就这么多，再往上就得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行。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爸刚才也说了，我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摆摊做生意，在镇上从药材铺里、绣花商那承包批发活计回去给村里的人干，然后从中赚取差价。

    慢慢地，我发现了我的天赋原来在这。

    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我可以选择，那我为什么不选择对我更好的，对家庭也好的，且又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来做呢？我从商一样可以做一番事业，可以帮到人，可以为国家的发展建设出一分力。

    所以爸、小婉，我再认真的说一次，当着顾外婆、顾外公和叔叔阿姨他们的面说一次！我不去考大学，不念大学，真的不是你们的缘故，你们不必要一直背负这个愧疚。

    这个决定真的是我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先考虑了我自己再考虑家里的情况后，经过深思熟虑，慎重地做下的决定。不是你们的过错，你们没必要对我感到抱歉。更何况我们是一家人！”

    “小暖，你真的很勇敢很不错。亲家，您培养了两个出色的女儿，真的了不起！”顾爸爸钦佩地对温老爹竖起了大拇指。

    在这之前，顾爸爸对于温暖的感觉，只是出自于尊重儿子的选择，相信儿子。

    但这一刻，他真正地从心里认同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很优秀，配他儿子，绰绰有余。

    因为他也是很小就当家，一个人过来的。但那会他有组织的关爱，师长的关护，可日子过得还是很不容易。可她一个小姑娘，又是在乡下那样的一个地方，能做到这样，把妹妹带大、培养成材，还闯下一番事业，真的不简易。

    温老爹听到未来亲家对女儿的认同，骄傲自豪地笑了。

    他笑中带泪又十分谦虚地摇头摆手说道：“哪里哪里，都是她们姐妹俩懂事、听话，不是我的功劳。我想，估计是她们的妈妈在天上保佑着吧！”

    “亲家母一定也是个很优秀的人，所以才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孩子来。”顾外婆亲昵地拉着温暖的手说道。

    “嗯。她们的妈妈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女人。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她也像小暖小婉姐妹俩一样，很有语言天赋，在省城教会那跟着洋人学了一些外语，还没毕业的时候，附近十里八乡的贵人就遣媒人上门来提亲。

    不过主家就她一个孩子，不舍得她那么早嫁出去，就迟迟没应。

    结果，没想到一场浩劫下来，家破人亡，最后跟了我这个身无长文的人过着三餐不继的苦日子，没几年就撑不过去，撒手人归，留下我们父女几人。”温老爹十分感怀地说。

    对于妻子，他是十分的感念和爱恋。

    那时候，主家的女儿就是个神女一样的人物，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自己只敢远远的看几眼而不走近。

    甚至为了能时常看到她，他一直不肯赎身，继续在他们家里当着长工，哪怕后来大家都走光了。他也没走，继续留着她身边，默默地帮着她。

    直到那场浩劫来临，主家为了保住女儿一命，把她托付给他，他也是不敢亵渎，主动和她说，他们做对假夫妻。名义上他是她的夫，但实际当她可以把他当大哥一样看待。等劫难过去了，她找到心上人了，她随时都可以分开。

    后来，是她主动说想要和他成真夫妻，想和他组一个家，然后他们才有了小暖。

    可那几年是真的苦！

    国家苦，人民更苦。特别是他们这种无依无靠的乡下农民，那日子苦得像咽了黄莲水一样。

    所以她生小暖的那年，没养好，落下了病根。到了生小婉那会，几乎就要去了半条命，地都下不了。

    后来躺了几年，在小婉三岁不到四岁时就熬不住，走了。

    那会，他正值壮年，孩子又小，很多人都劝他再娶一个，想要给他做介绍，但都被他拒绝了。

    因为温老爹不想有人占了小暖她娘的位置。他的老婆只有一个，那就是小暖她娘。

    一顿饭下来，顾家不但对温暖姐妹俩从小到大的情况了解透彻，还通过温老爹对生下她们，早逝的那个无缘亲家母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家人真不容易，尤其是小暖那孩子。小凡，你以后一定得对她好点。那个孩子真的是泡在苦水里长大的，难为她还这么乐观向上，真心不容易！

    还有芳华你，你也不要老把乡下人挂嘴边。我和你爸可从来没乡下人城里人之分。我和你爸当年也下过乡，你也是农村出生的，吃农民们种的米粮长大的。

    刚你也听到亲家公说的，她们姐妹俩的娘也是知书达理，受过教育的人，只是时运不济落了难，但人家把一双女儿教养得很好，甚至比我教养出来的女儿还要好。”

    因为真心习疼那对姐妹，尤其是温暖。所以顾外婆的话说得有点重了。

    顾太太被自己的妈当着老公孩子的面这样说，脸上有点过意不去。

    她羞恼地说：“妈，您怎么能这样说我！”

    “我是给你个提醒，免得你让对面那对母女说两耳根后，又对人家小温挑这不是挑那不是。

    我现在跟你说明白，小暖这个外孙媳妇我可是认下了。”顾外婆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她小时候跟着他们下乡，在乡下吃了不少苦头。回城后，她和老袁就想补偿她，难免就对她骄纵了一点，结果就造就了她现在这个性子。

    幸好她嫁的人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顾。

    要不然，去到了别家，肯定是要天天哭着回家发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