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你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真心想交的女性朋友。”

    顾凡左手提着袋子，护着她走在街道的右侧，昏晕的街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近。

    “那我还挺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

    说完，俩人相视一笑。

    之前的拘束疏离，一扫而空。

    “你明天就回去？几点的火车，到时候我来送你。”

    “不用了。我现在挥挥手，连云彩都不用带走一片，轻松得很，连温婉说要来送我，我都拒绝了。”温暖想着包包里的钱，心里就美美哒。

    她打算明天一早去一趟邮政银行，把钱存到折上，身上只留几十块好了。

    “这一别，我们又要好久才能见面了。”

    顾凡的话里不知不觉中带了点不舍。

    温暖察觉到了，但她装不知，“也不用很久，再过一个学期肯定能再见。反正我是不放心我们家温婉那个傻瓜，肯定是要送她到学校来。”

    “真羡慕你们姐妹俩的感情这么好。”

    “怎么？独生子女不好呀？你家就一个孩子，掌中的宝，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温暖的艳羡都写在了脸上，因为体会得太深了！

    在这个年头，真正能做到独生子女的家庭还是极少数，特别是一些重男轻女的省份，比如他们那边。

    她们家，在老家那一带，就是异类，一个壮男死了老婆没有再娶，而是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小女孩过活。

    温暖想起了书中纪录的姐姐，也是她的原身。

    她并不是真真正正的这个时代的人，因为她很清楚地记得，她还有着另外一段记忆。

    那段记忆的她也叫温暖，孤儿院长大，是个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

    记忆里的温暖活力充沛，像个小蜜蜂般忙着考着工打工兼职和考证。

    她拿了很多证书，但唯一有一个证书，她考了好多次都没过，每次都是差几分。

    那天她在宿舍查成绩的时候发现居然是差一分，又没过，当下就嚎了起来，“不活了，不活了！再没有人比我惨了！”

    正在翻资料的舍友受不了她的一直大吼大叫，砸了书过来，让她看看比她更惨，惨到毫无人性的人。

    她随手翻了一下，好像是讲以前的人有重男轻女，南方某些地方还出现家族集资鼓励包养小三生儿子的行为。

    其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书中开头的那对姐妹。

    姐妹俩从小了没了妈，家中就父女三人，被村里的人私下喊绝户。

    长姐为母。温暖从小就要强、泼辣，为了供妹妹读书，早早就辍学嫁给了镇上一户人家，生下了一儿一女。

    没过几年，儿子意外走了，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原本泼辣要强的人整个都掉了下去，几乎没了生气。

    男方以她已结扎生不了为由，要包养小三，小姑和叔伯等人皆放话支持，每人出资三五百，直接把孕妇接到家中，住进了主人房，把她赶了。

    前途大好的妹妹听到消息赶了回来，看到失去生气，苍老憔悴得如同垂暮老人般的姐姐，放声痛哭。

    没几天，毅然退学，嫁给镇上一霸，家中有七兄弟姐妹的老大，因为对方家兄弟姐妹且凶名在外。

    然而命运也没变好，头胎生女，后续两胎也是女的，作为长媳长子，必要要生男的。妹妹一年一个，连续生了六胎后，终于拼到了一个儿子，但身体也坏了。

    后面怎样了，温暖没留意。

    因为那时候，她已经不嚎了，而是气到不行，转头就把书扔回给对面的舍友，然后气冲冲地下床，结果一不小心，踩空脚。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小学刚念完，正准备第一次缀学的姐姐。

    当场人就吓坏了，晕了过去。

    “当你家中只有你一个时，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你身上，就连以后的生活，后面的路要怎样走，都有人给安排好了。你会发现，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一个玩具。”顾凡幽幽地说道。

    这些话藏在心里好久了，一直都宣不出口。

    这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有倾诉的冲动。

    “都是你看我好，我看你好。但最终，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好不好，都是看自己怎样做。”

    最后一句也是温暖的心声。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她发现了妹妹惊人的念书天赋，知道自己的根两后，就快速地作出了判断和选择，继续念书，跳级。用最短的时间，把初中和高中的学业完成，然后出来挣钱养家，目标是当大老板，大富豪。

    “我家里准备让我出国留学。”

    “这不是挺好的吗？”温暖不明白的问。

    她都有考虑过，等以后挣了钱，也把温婉送出去，让她一路接受先进的思想洗礼，绝不能养成像原来那样的软包子。

    “他们之前的打算是让我留学任教，没想过让我出国。”

    温暖侧过头，打量了一下，突然笑了。

    她知道他的问题是什么了。

    原来是迟来的中二少年病犯了呀！

    “你应该是想出国，有出国计划的吧？”

    顾凡点点头，“我的计划是想在大学毕业后出去。国外的科技发展比我们国家先进好多，我想去学习一下，把他们的技术学回来。”

    “既然这样，那你有什么好矫情的？很多人都烧香拜佛地想求这样的机会都求不来呢。”

    “他们没有事先和我商量，直接就定下了这事。这比我的计划提前了一年，是学校之间的交流游学行为，和我的计划不同。”

    顾凡除了不满他妈擅自帮自己做的决定之外，就是这点。

    温暖的看法就简单现实得多了。

    “我书念得少，你们学术上的事情我都不懂。这些年来，我学会了一件事，就是抓住先机，抓住机会。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浪费时间去想这些无意义的事，毕竟名单已上报，想更改的可能性不大。

    与其这样，还不如想考虑怎样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又或者，换一个角度来想，你突然多了了一年半的时间。这一年半的时间，如果利用得好，可以做的事情、能够学到的将更多。”

    顾凡一边听一边思考着。

    “谢谢你，是我钻牛角尖里了。温暖，真的很高兴有你在身边，如果有人一直在旁边提醒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