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曼铃坐在温泉边没多久又嗅到了一阵浓郁鲜香味。

    “香吧。”羊舌羽提着弯刀过来了。

    嬴曼铃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一直跟着红绫东奔西走饿了就吃点地狱快餐、困了也就随便找个地方歇息。本来阎罗殿那边的食物还算美味，可这地狱里小厮们能提供的简直难以下咽，嬴曼铃偷偷抹了一把泪有机会带给它们点榨菜开开胃。

    “喝么？”羊舌羽听见嬴曼铃的肚子咕咕叫，从身后拿出一盅汤来。

    嬴曼铃凑上前去闻了闻：“这什么汤啊？”太久没吃到好东西，嬴曼铃努力忍住了到嘴边的口水。

    “喏！”羊舌羽伸手指向了烤架的最后一格。

    只见那下方的罪犯双眼遍布血丝、额头青筋暴起，上方的头盖骨因为热气一直在上下浮动。嬴曼铃嘴微微抽搐：“汤太咸了，我还是喝水吧。”

    “诶？难得这汤很鲜……”羊舌羽端起盅吹了吹自己喝了几口。

    “你心里不会膈应么？”嬴曼铃偏着脑袋看他独自喝了汤又盛了份烤脑花出来。

    “膈应什么啊？他们不也是吃人血馒头的么……”羊舌羽还招呼了别的小厮去端烤脑花吃，那些小厮各个挂着哈喇子飞奔过去。

    “他们这个邪教啊在东武国各地都有组织，甚至还发展了很多旁系出来。只不过一般都是线上组织，可能一两年才组织一次线下活动。”羊舌羽又把小米椒端了过来往碗里加，“我后来去了解了一下，他们的教义里写着如果你把圣童子、圣童女送往了主神身边，那么主神就会把他们的寿命加于你身上或者你亲人身上。很多人见自己家人没得救了，反而就信了这一套去买个孩子献祭给主神。”

    “还有他们给主神送礼也挺讲究的，不在乎钱有多少但礼得贵重，你知道什么样的礼叫贵重么？”羊舌羽放下碗筷看着她。

    嬴曼铃摇了摇头。

    “救命的钱算贵重吧。”红绫突然转过头来接了一嘴。

    “回答正确！”羊舌羽裂开双唇热烈鼓掌，他又立即收起笑容看着嬴曼铃，“偏远地区的家庭都比较拮据，这些邪教徒就盯着他们外出务工的人，骗取他们给家人治病的钱、给孩子读书的钱等等。当然城市里也有，他们从各个渠道了解病人的家境，有的人可能债台高筑身上仅有两百块了，这些邪教徒都会去抢。你可能会觉得为什么两百块都要抢别人的，因为对于被抢的人而言那是贵重的。”

    “前段时间我还遇见了自杀的一家子，夫妻二人带着三个小孩儿。”红绫的额头浸出了一丝细汗，“男人病倒了把家里积蓄全部花光了，女人四处借钱结果被劫匪抢走，她还被卷入车底给压死了。当天晚上男人就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自杀了，怎么说呢好在他们一家在地府又团聚了。”

    嬴曼铃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脑袋里嗡嗡直叫，自己家虽然不算优渥但好歹吃穿不愁。所以从小无忧无虑的她纵使看见了那些不公的消息，在恼怒两三天后就给遗忘了，嬴曼铃没有想到有些恶是直接烂入了灵魂。

    “我觉得这点惩罚对他们来说简直太轻了。”羊舌羽掀开一个头盖骨把里面剩下的渣滓用铁勺挨着挨着刮得干干净净。

    金属与骨头相互碰撞和摩擦的声音让嬴曼铃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边又是什么呢？”嬴曼铃赶紧挪开视线，随手指着左边的三层木楼。

    “清蒸屋。”羊舌羽又指了指其他正在新建的地方，“那儿将会开个火锅城、还有自助餐厅，清蒸屋后边则是小吃街。”

    “全都是脑花么？”嬴曼铃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描摹的神情。

    “这倒不是，毕竟开膛破肚……”羊舌羽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嬴曼铃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我知道了，我知道。”

    “别听他瞎胡说，小吃街那边都是正常的食物。”红绫朝着羊舌羽翻了一个白眼，“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什么，咱们去小吃街好好享受一把！”

    “好！”嬴曼铃立即动身前往小吃街。

    蒸头刮脑小狱里的小吃街远远看去与人间的相差无几，四处都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哇！”嬴曼铃惊得合不拢嘴，红绫伸手帮她把下巴给托了上去。

    “没见过世面啊！”

    “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嬴曼铃四处张望着，这边的建筑走近来看才发现都巨大无比，“话说这儿为什么要招揽打量的游客来啊？”

    “因为罪犯多啊。”红绫苦笑。

    “诶？”嬴曼铃一脸蒙圈。

    “毕竟每个时代都有人会挑起无端的战争啊，那些人不都得来这儿走一趟么？”红绫买了一串糖葫芦，“根据阿鼻大地狱第十三条规定，在人间制作、贩卖危害社会、使人迷失心智的毒品以及违禁药物的人都会打入这个小狱来受刑。”

    “所以人多了小狱的行刑台有些供不应求，平等王就想出了这么一招来。”红绫看了看右边的红楼，“你看这个酒屋，里面就是供妖魔享受的。”

    “为什么会有妖魔？”嬴曼铃再度想起被追赶的恐惧。

    “放心啦它们不会再来袭击你的，这里有它们吃不尽的罪犯更是避免了妖魔出去祸害人间啊！”红绫看着红楼里闪烁的人影，“这也算是平等王用计把它们给囚禁在了这里。”

    “一石二鸟，平等王有点意思。”羊舌羽悠哉悠哉地跟在她们身后。

    “那是自然。”红绫虽然平日里对平等王不客气，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在还是要说说平等王的好话。

    “诶，这家店看起来还不错咱们进去看看？”嬴曼铃抬腿就迈了进去，红绫还没来得及拦她。

    “这家店不能进么？”羊舌羽笑嘻嘻地跟了进去。

    没过一会两个人都吐着出来了。

    “街道两旁的大酒店不要随便进去，这外面的小吃摊都是没问题的。”红绫皱着眉头忍着笑。

    “那你不早说！”嬴曼铃努力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太恶心了怎么里面全是个头跟猫狗一样大小的蟑螂！”羊舌羽脸色铁青。

    “原来你怕虫子啊？”红绫以为自己抓着了羊舌羽的软肋。

    “不怕，只是那么大还爬在脑袋顶上吸脑花，看着太恶心了。”羊舌羽的手还放在刀柄上，时刻准备击杀蹿到他跟前来的蟑螂。

    “老板来杯西瓜汁！”嬴曼铃缓缓走到身旁的小摊边。

    “慢着！慢着！”红绫又赶紧拉住了嬴曼铃，“老板给她一杯冰镇绿瓜汁。”

    “嗯？”

    “西瓜汁是血！”红绫凑到嬴曼铃耳边，“求求你下一次要买东西先告诉我。”

    “不是说走出来的小摊都可以随便买么？”嬴曼铃噘嘴。

    “那你也看看这家小摊的名字啊。”

    嬴曼铃一看原来是这家酒楼的对外窗口，而且这小摊老板长了一副蟑螂模样。

    “对不起我不要了！”嬴曼铃脸色煞白。

    红绫拽着两个要死不活的人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