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垂首抬头间，浮一大白，闷闷饮酒。

    侧首间，见他唇上牙印依旧，与其清贵的气质俊雅的面容格格不入，便刻意转移了话题：“你将唇周的牙印抹去罢，看着忒不像话。”

    “你的涎水有毒，术法无法抹去。”他斟满倾颜，似有心事，回答得漫不经心。

    有毒？冷哼一声，我翻了个白眼：是你的心毒罢。心思弄巧，不言而喻。

    也罢，被仙婢们嘲笑的，总归不会是我。

    我们相对无言，你斟我酌，眼见银蝉登天，星辉斑斓，我饮尽了最后一杯酒，准备起身回殿。

    “方才所言，如果是我，你会杀我么？”他牵住我的云纱，轻轻问道。

    “我诓你的。”我轻拍他的头，笑道：“别害怕，乖！”

    “若真是我，你会杀我么？”他固执地问道。

    “若你无心，我便会。”我乜斜着眼，冷冷道。

    不仅会，还绝对会施以醢刑。

    他又垂了眸，看不出一丝情绪。

    “何必庸人自扰！”我自嘲道，将杨柳环抛给他，吐着酒气，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多鴖恼我，想必不愿见我，这个留给它罢。”

    等我回到归兮殿，已是几日后的事了。

    据洛齐说，当日入夜后，归兮殿的梦香久候未归，忧心我出事，又不敢大张旗鼓地遣仙婢四处寻我，便去了桐玉殿央他帮忙。

    “她为何独独寻你帮忙？”我疑惑道。

    “偌大昆仑宫，就我一个闲人。”他浅笑道。

    “你如何找到我的？”

    他眨眨眼，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我翻了翻白眼，看了看怀中睡着的多鴖，冷哼一声：本姑娘心情好，不计较他的故弄玄虚。

    听说，我当日前脚刚出桐玉殿，后脚就醉倒在花圃中了。非但醉倒，还显出了真身，埋在玉山牡丹花中打着呼噜。亏得我皮糙肉厚毛多，在花瓣中睡了大半宿未醒。倒是多鴖，见拨弄了我半日也毫无动静，哭哭啼啼地要喷火为我驱寒，险些毁了那一园子的名贵花卉。

    多鴖嗓音尖锐，哭起来更是堪比索魂，硬生生将我从沉睡中给嚎了回来。迷迷糊糊中听见洛齐叹道：“阿练好心探望，你却毫不理会。现时她借酒浇愁沉醉于此，你可安心了？”

    “我那不是赌气么！”多鴖抽抽噎噎，毫不示弱：“你当日难得回来，她不随我去寻你便罢了，还跟着青冥离宫出走，人间游玩，逍遥快活！若不是阳古将她带回，她许是根本就想不起还有个你我在仙界苦等！”

    “……”洛齐默了一默，黯然道：“想必非她所愿。何必再提！”

    “你所作所为一心为她，她却和那青冥纠缠不休。”抽噎声渐小，多鴖又理直气壮起来：“我为你不值！”

    “那些不重要，多鴖，让她好好睡罢，她自青要回宫，想必内心也不安稳。”

    洛齐沉稳温柔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在这催眠的声线中，我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