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洗师门
冲天的火光将灵宝山映照的亮如白昼,嘶吼声,叫骂声,箭矢相击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四周都是血腥和焦土混合的味道。
赵凉月手提噬心魔刀,一步步走上石阶。这是她一统天下的最后一步,她走的很慢很稳,一身红衣被火光趁的更加艳丽,脸上沾染的几丝血迹,让她原本就凌厉的五官透出一丝肃杀之态。
噬心锋利无比,血不粘刃,血珠一滴滴从刀尖滚落下去,滴了一路。
山门口青红浑身血污,把手里的断刀仍向她,赤红着一双眼睛怒吼道:“你这魔族妖人!师尊将你养大,教你武艺,你却这样报答她?!你这个人不人魔不魔的杂种,你不得好死!”
赵凉月冷冷的看着他,扬手一挥,断刀碎成齑粉,连带着带起一串血花。
她这个师兄就是不会做人,如今都到这般田地了,还来叫嚣,岂不是自找死路?
青红迎战许久,早已疲乏至极,根本无力抵挡还击,只觉胸口一痛便不由单膝跪了下去,只一双通红的眼珠像要冲出眼眶把她活活钉死。
赵凉月道:“注意你的言辞。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归顺我魔族才是上策。”
青红怒不可遏:“你放屁!赵凉月你已经灭了仙门百家,踏平了修真界,你还想怎样?师尊待你不薄啊!你连这么块清静地方都不给他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畜牲!走狗!异类!”
赵凉月终于被最后两个字激怒了,一刀刺去再不容情,刀尖从青红的胸口刺入又从肩胛透出。
青红还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瞧着她,恨意表露无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凉月啧了一声,白光一闪,刀刃横扫过青红的眼睛,他再也不能瞪着她了。
刀锋一挥而就,噬心刚刚沾染的血渍,悉数甩飞了出去,给一旁青葱的树木点缀了赤红的颜色。
此时,一人手持冰蓝色长剑从山门处越出,俯身道:“魔尊,灵宝山已清剿完毕,还请魔尊示下。”
此人一身黑衣,面容雪白,唇色也极淡,仿佛毫无温度一般,看着赵凉月的眼睛里却满是柔光。
赵凉月点了点头:“让他们都下山等候吧。”
“他们”自然指的就是她自己的部下。
那人俯首听令,立即越上围墙掏出一只通体亮黑的埙送到了嘴边,呜呜一阵音律吹出,不消片刻吵闹声便远去了。
赵凉月嘴角微不可查的向上扯了扯,抬头望去。东方的天幕都被火光映成了红色,西方的一轮满月高悬散发着淡淡清辉,好似没有受到丝毫沾染。
天就快亮了。
赵凉月突然道:“凌雪,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辰。”
凌雪收了剑,俯身道:“我把灵宝山送给你,你高兴吗?”
赵凉月幽幽地道:“高兴,我很喜欢。”
她望着山门前那块石碑不知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一下。
凌雪觉得她应该是很高兴的,已经许多年没见她这么笑过了。
只见石碑正中是“灵宝山”三个朱红大字,左右两侧刻着“心怀苍生万般苦,常念此门菩提心。”
她到底不是仙门中人,做不得这么出尘脱俗的事。她向来都是“老天顺我老天昌,老天逆我叫他亡!”
赵凉月道:“这是师尊亲手刻上去的,让我们时刻心怀苍生,进了这个门就要做一位降妖伏魔匡扶正道的仙门修士,呵,不知他有没有后悔带我回来。”
凌雪不语只静静等她下令。
她站在山门处静默良久,擦去脸上血迹,把刚刚的杀气魔气一一收起才挥手道:“你在此等候,没有传令不必进来。”
凌雪低头道:“是。”
灵宝殿前,部下已经将尸体处理干净了,只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在告诉旁人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她踏着满地血痕往最西侧的沧月阁走去,那是她昔日的住所。
果然有人。
只是并不是师尊白行,而是她一直都很讨厌的大师兄盛玖。他灵力极高,已经经历两次天劫,是个即将登顶的人物。不怨凌雪都奈何不了他。
此人仍是一副淡雅脱俗的小白脸模样,只是脸上也难得有了怒色,青衣的下摆沾染了许多血渍,终于看上去不那么从容了。
盛玖见她走近,手沉沉压上不惊的剑柄,厉声道:“十三,收手!”
赵凉月对他这副做派早就看的厌烦了,她都叛出师门多少年了,还喊她的排行,有什么意思?
再者,两年前她挥兵修真界时,他也这么说过,结果呢?她还不是将什么仙门百家一一灭了个干净。而如今,她已经将灵宝山上下杀了个片甲不留,收手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接盛玖的话,只冷冷道:“师尊呢?”
“师尊不想见你。”
哪里是不想见,恐怕是不敢见吧。可不管是哪一种她都非见不可。她要当面问问师尊,当年的凤凰台围剿,是不是他策划的?又是不是他处心积虑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赵凉月抖一抖手中的噬心魔刀,冷笑道:“也罢,左不过你也是看我不顺眼,今日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等我杀了你,再去找他也不迟。”
说话间,廊下的驱邪铃开始叮当乱响。
赵凉月带人一路杀上山门,早已杀红了眼,刚刚收敛杀气魔气只是因为要见师尊,如今知晓师尊不在,便再无顾虑,陡然间魔气暴涨,噬心都被腾腾的魔气侵染。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看不到盛玖眼中不加掩饰的一抹痛色。
赵凉月提刀劈去,盛玖立即拔剑迎击。两方兵器当一声击在一起,火花四溅。
“十三,收手!”
“早就收不回来了,你除了这一句就不会说点别的吗?”
“要怎样你才能解心头之恨。”
“我要挡我路者统统死光,灭绝!”
“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是被你们一个个逼疯的!”
话音未落,赵凉月双手持刀,由盛玖的左肩狠狠向下劈去。
盛玖堪堪避过退后数步单膝伏地,竟被赵凉月的魔气逼的吐出一口血来。
赵凉月一惊,他竟然受了内伤,这倒是没想到。
她看着盛玖嘴角溢出的鲜血,冷冷道:“我劝你别轻举妄动。”
盛玖抬起玉白的面容,眼睛里满是血丝,却十分坚定地又重复了一次:“收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赵凉月一脚踢上盛玖的肩头,盛玖仰面向后飞去,撞在廊柱上才停下来,被撞的又喷出一口鲜血。
赵凉月嘲讽道:“就凭你!”
她一步步向他走来,步履沉沉,似砸在他的心头。
走到廊下,驱邪铃振动的声音更大,吵得赵凉月头疼,换了平时她早就一刀毁了那廊亭,但那驱邪铃是师尊为了护她幼年平安送她的,她到底还是念着一份情舍不得破坏,强忍着难受没有动手。
盛玖勉励站起,靠在廊柱上急促道:“赵凉月,收手!”
赵凉月却是微微一笑,终于不再假惺惺的叫她十三了,这便提刀劈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任谁都始料未及。
赵凉月那一刀还没落下去,盛玖的不惊已经正正刺进了她的心口,透背而出。
两人好像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齐齐望向不惊贴在赵凉月心口的剑柄。
血液大片的晕出来又顺着刀柄流了盛玖满手,他蓦然松开手,不可置信般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赵凉月看着他震惊的模样,心里是无尽的恨意。
为什么世人都要她死?
她出世之初明明是抱着一颗赤诚之心的,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好恨!她不甘心!
她还没弄清楚凤凰台仙门百家围剿是不是师尊安排的。这一心结解不开,她死不瞑目啊。
盛玖!她早就知道这个人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赵凉月倒下的瞬间好像听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月儿!”
多好听的名字啊,可从来没人这么叫过她,大概是死前都会产生这样美好的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