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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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消逝

    夏塔尔家族大义灭亲,献祭了被恶魔附身的大小姐!

    游行花车和礼兵招摇过市,这个富甲一方的富豪家族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无私的夏塔尔一家,舍弃了嫡女的生命,换来了宝塔城的和平。

    花车上,坐着花枝招展的夏塔尔二小姐三小姐,她们得意地看着两边朝她们欢呼雀跃的人们,在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屑。

    “姐姐,城里的年轻男孩子都出来了!”三小姐格洛丽亚兴奋极了,恨不得跳下车去。

    “我的好妹妹,我们以后可是要和米勒家结亲的人,别在这些平民前失了身份。”二小姐希雅故作教导状,心底却为了米勒家的人没有在这次夏塔尔家举办的庆典上出现而暗暗失望。不过看着自己这傻妹妹的样子,心情又莫名得意起来。

    毕竟,没有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大小姐,自己以后就是夏塔尔家唯一走得上台面的大小姐了。

    希雅知会了一声自己的母亲,自己有些疲累了,就坐进了一旁的小马车。夏塔尔夫人和三小姐继续留在花车上,享受着来自成民们的注目礼。

    和这对母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骑在马上的父子俩。夏塔尔家的大少爷,尼尔,一位英俊潇洒的年轻少爷,此刻却眉头紧皱。他反常的模样引起了夏塔尔公爵的不满,这位刚刚丧失长女的父亲走过去拍了儿子的肩,示意他举止得体。

    尼尔瞪了父亲一眼:“可真是荒谬!”

    麦克·夏塔尔明白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意思,他一直对自己妹妹的死抱有怀疑。但听闻恶魔已除,国王亲自下旨让夏塔尔家举办庆典,自己又怎能不从?

    何况,自己的女儿为了守护和平而牺牲,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麦克也不管尼尔了,骑着马去迎接国王派来的使者。

    “夏塔尔家的子嗣真是个个出人头地,尼尔大少爷年轻有为,二小姐三小姐们也是冰雪聪明!”

    “没有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大小姐,夏塔尔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哼,一群献媚愚民。狭窄的街巷里,一名少年满脸厌恶地避开狂欢的人群,向着宝塔城的边郊走去。

    尽管他用头巾遮住了面部,但出众的身姿还是引得一群姑娘尖叫连连。少年赶忙加快了脚步,他只想离开和夏塔尔有关的一切。

    除了,这里,稀稀落落的墓碑里,有一处不起眼的被胡乱堆砌而成的新碑。

    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嫡女的牺牲打败了恶魔,却将女儿的尸身就这样随意丢弃在这荒郊野岭。少年感到讽刺,这盛大的庆典好似在为了嫡女之死而欢呼,似乎这女儿才是何种罪孽深重。

    细密的雨声砸落在地面上,将所有的灰尘都洗净了,密林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鸟鸣,如同优美的笛声。这是一片寂静之地,灰色的墓碑将一切生机全部吞噬殆尽,巨大的杉树林仿佛沉默的雕像围绕在这片墓地四周。

    少年叹息着,曾经的记忆倒退回那时,路边两旁金黄的麦田已然结出成熟的果实,

    府邸辉煌,一群家仆在花园里嬉闹着,领头跑着两个小女孩,均衣衫考究,精心梳妆。

    队伍末尾跑着一个瘦高的小女孩,也嬉笑着想要一同玩耍。为首的其中一个小女孩看见了,使了个眼色,一名家仆心领神会,伸腿就绊了女孩一脚。

    扑通一声,瘦高的女孩直接扑倒在地,但她也不生气,只是抬起头讨好地看着他们。

    “哎哟,快看,那个傻姐,又在犯傻了!”家仆都开心地笑起来,那两个衣着光鲜的女孩更是笑得毫不收敛。

    “一群人欺负一个,羞不羞!”花园的角落里突然跑来一个小男孩,扛着没放下的锄头大声呵斥。

    “干嘛呢干嘛呢,二小姐三小姐还在呢,你这下人动不动礼节,快放下这锄头!”

    小男孩听了更加用力地挥舞着锄头,瘦高的小女孩已经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她拉了拉小男孩的衣角,摇头表示算了。

    “唉!逞英雄,自己的爸不也是别人的男妾,自己以后也是这窝囊废的男妾罢了!”

    “你们!这可是夏塔尔家的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看看她哪还有大小姐的样!夏塔尔家只有二小姐三小姐才是真正尊贵的夏塔尔小姐!”

    小家仆们叫来了大家仆们,眼看着小男孩要挨打,瘦高的小女孩拽住小男孩就是一阵狂奔。小男孩有些吃惊,没想到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力气大得惊人,自己只能被拖着走。

    “喂,可以了,我跑不动了,腿都疼了。”

    他们跑了很远,来到一处开阔的田野。小女孩歉意地松开小男孩,贴心地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男孩小脸一红,退了一步。

    “喂,你可不能总是让着他们,这样他们更加会欺负你。”

    小女孩笑了,她深陷的两颊上,连微笑都显得这么脆弱。

    小男孩心里一颤,但立马清了清嗓子道:“听我父亲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主人,但你可听好了,我不想做你的奴隶。”

    “那就不做!”小女孩竟然一点都不吃惊。

    嗯?小男孩愣住了

    小女孩继而大度地一笑,“做我的朋友吧!”

    该说她过于单纯还是善良纯粹呢?风吹落了花园里的花瓣,也摇曳了小男孩闪烁缄默的内心。

    “我总是听我父亲说起你母亲。”小男孩又说道,他看到女孩转身要走,想说些什么让她留下。

    “我知道!你父亲就是芳草叔叔。”

    “原来你知道啊,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知道呀,你是小芳静!你们是出了名的美人父子!”小女孩牵起小男孩的手灿烂一笑又放下,转身要走。

    “哎!我不笑,按年龄你还要喊我哥哥!”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想要叫出小女孩的名字。

    听自己的父亲说了很久,自己以后就是夏塔尔大小姐的仆人了,他其实早就将她的名字熟记于心。

    “风曳,我会保护你的。”小男孩低声念着,孤零零地站在夕阳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但名叫芳静的小男孩万万没有想到,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她的小小保镖,保护她,这样简单的愿望根本没有机会实现。

    平淡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传来了小女孩失踪多日的母亲——苏的死讯。关于苏的死因被人避讳,显然另有隐情,芳静父亲也不知所踪。王国最大的奴隶主,路易斯家族,很快派人接走了芳静。

    毕竟一个已经死亡的夏塔尔族人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路易斯可不做赔钱的买卖,不能把自己的奴隶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换个人变卖还能赚取些许金银财宝。

    被捆起来扔在马车上的芳静,看着马车后一路奔跑的风曳。夏塔尔家的长女,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破旧礼服,泪水在她的脸上流淌,在赤红的夕阳下格外刺眼。

    芳静伸出手,似乎这样就可以穿透这遥远的距离。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风曳绊了一跤,马车飞驰,她很快缩成一个小点,看不见了。

    十几年过得很快,当芳静下一次再听到风曳这个名字,是关于她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