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人间转换二氧化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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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重来

    发财大花猫真名赵芸,家住X市郊区,临挨着A市边郊。

    谢晏和裴南季到赵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半了,赵芸一早就在楼下等着。

    这是一座四层的小洋楼,楼龄不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赵芸穿着鹅黄色的毛衣,一见裴南季就开始打招呼,“大师,你终于来了!”

    完完全全忽略了谢晏。

    直到进了屋,上了二楼,裴南季才发现谢晏还没进来。不过在外面也好,这屋子里不太干净,空间里弥漫着一丝怨气。

    “赵小姐,您母亲在哪里?先带我去见见她吧。”

    赵芸递给裴南季一个口罩,“大师,我妈妈在地下室,她现在特别喜欢待在那里,然后也不让人进去,里面的气味不太好。”

    两人沿着螺旋楼梯进了地下室。

    这里的怨气更重。

    赵芸拿出钥匙,却发现根本插不进去,“不应该啊,我们家近期没有换过锁,我妈没出去过,家里也没来过外人。”

    裴南季递给她一张黄符,“用这个包裹着钥匙开门。”

    进去之后,里面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裴南季默默掏出口罩,赵芸进去开了遮挡屋顶的窗纱,又开了屋顶的自动玻璃。

    夕阳照了进来。

    赵母沉浸的状态突然被打破,她的眼睛发红,扯着嗓子喊道,“芸芸,妈不是跟你说过,要有礼貌,进房间要先敲门,征得主人同意才能进来吗?你怎么又不听话了?”

    赵芸扶着她做到沙发上,“妈,对不起,我错了,今天家里来了朋友,她想来看看你。”

    赵母还是生气,教育她道“不见不见不见,什么外人都不见,以后只有咱们娘俩两个相依为命了,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外人,知道吗?”

    赵芸投向裴南季抱歉一笑。

    裴南季却拉了把椅子,拿着纸巾擦了擦,然后坐到赵母跟前。

    赵母恶腾腾地望着裴南季,一把推开赵芸,扑向她,双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小贱人,你怎么还不去死?天道不公,好人没好报,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救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贱人!!”

    赵母是真的下了狠手,裴南季感觉自己要呼吸不上来了。

    赵芸在一旁拉着她母亲,可是根本拉不动。

    门外,谢晏因为突然接到工作电话,所以才耽误了一会,他进门之后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直到听到赵母歇斯底里的声音,他沿着声音找了下去。

    一抬眼就看见他老婆被一个疯女人掐住了脖子,他一阵后怕,幸亏他跟着来了,要是没来……简直不敢想。

    他跑上去拉开了赵母,对着赵芸也没有好脸色,“还不快找根绳子把人绑起来!”

    赵芸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

    谢晏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赵芸跌跌撞撞的起身,赵母在身后骂她,“你个小没良心的,不亏跟那个小贱人是好朋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让你胎死腹中,活着净会气我!你们一个个的,恶事做尽,不得好死!哈哈……”

    赵母又吵又闹,赵芸停下了步子,转身望着她,眼睛里带着泪,却始终不肯落下,“妈,我再问你一遍,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谢晏被吵得耳朵疼,“南季,却找个布条塞住她的嘴,太吵了。”

    裴南季转身去找了,赵母稍稍撇了一眼谢晏,目光又在裴南季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她的女儿。

    她稳定了情绪,脸上带着强颜欢笑,“芸芸,是妈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妈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也要抛弃妈妈吗?”

    赵芸看到赵母这副样子,又心软了,一声不吭地转过身走了。

    不多久,她拿过一跟白色的尼龙绳子,别过头没去看赵母,把绳子递给了谢晏,“给你”。

    赵母的脾气再一次暴发,“赵芸,你敢……!”

    话没有说完,裴南季实在找不到东西,只能把桌布扯了一条下来。

    夫妻俩人齐心合力把赵母给绑在一张梨木椅子上,怕她挣扎开,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地下室的承重柱上。

    赵母目眦欲裂,裴南季看着心烦,在她脑门上贴了一张沉睡符。

    谢晏一刻也不想多待,拉着裴南季就准备离开,赵芸关了地下室的房门,也跟着上到一楼,在院子里拦住了他们。

    “大师,刚才真的对不起,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我都可以出双倍,请您帮帮我。”赵芸恳求道。

    “她做这件事情纯属于兴趣,打发时间罢了,可为了这么个兴趣,威胁到生命安全,你们家这桩生意,我们不做了。”

    裴南季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晚点跟他解释。

    “赵小姐,你们家这事,要想化解,也简单,心病还须心药医。你母亲这么多年心结未解,积压心中,如今到了压不住的时候了。”

    赵芸本是不想说,但是眼下还不得不说。

    “大师,要不我们进屋说?”她试探道。

    裴南季示意她先进去,“好,我稍后过去。”

    转身跟谢晏解释,“老公,你先在车上忙会儿工作,我很快就回来。”

    谢晏摇头,“要不然,还是别接线下业务了吧?我不放心。”

    裴南季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小谢同志的思想觉悟不够高啊,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等回家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谢晏勉强被劝住了,“那你以后外出都要带我一起,我耳濡目染,怎么着也能帮上你一点小忙吧?”

    “好好好,我同意。”

    “那,我跟你一块儿进去?”

    “你不处理工作了?”

    “你的安危最重要。”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在耳边说话。

    赵芸根本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两位。

    等的实在心急,她才清了清嗓子,“大师,茶水已备好,请进来喝点茶水吧?”

    谢晏跟着裴南季一块儿进了屋,他坐在裴南季身边。

    赵芸看了一眼谢晏,又问裴南季,“大师,你这位……朋友,他也是……”

    “没关系,他是我先生,不用在意他。”

    赵芸把茶杯放到两人面前,这才退到自己的椅子上。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七年前,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我的家庭还很幸福,我爸在外打拼,我妈勤恳持家,我们一家三口是外人眼里最让人羡慕的一家。

    我爸生意越做越大,家里的生活水平也越来越好,我们现在住的这所房子就是我爸赚到第一桶金,给我们的第一个家。

    可是,我妈却突然变了,她变得疑神疑鬼,老是怀疑我爸有外遇,两人争吵次数越来越多,我爸回家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每次放假回来,家里的气氛都很压抑,我也受不住了,也老找借口不回家。

    我在学校里遇到一个好朋友,她叫陆霏。她的家境不太好,经常在做兼职,有一次我和朋友一块儿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好,在路边买了啤酒,喝得有点醉,走错了回学校的路,遇到一群小混混,是她救了我,我们便成了朋友。

    我时不时去她兼职的店里消费,也帮她解决那些难缠的客人。

    后来,有一年春节,她因为家里没有亲人,孤身一人在外,我便把她带回家跟我一起过年。

    我妈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不太喜欢她,没给她好脸色看。可她一点也不生气,殷勤帮着做家务活,家里的狸花猫也很喜欢她,总是窝在她的脚边。

    我妈认为动物通人性,所以对她的印象有所改关,甚至还会问我,“芸芸,小陆最近有没有空啊,你们一块回家吧,我想吃她做的椰子鸡了。”

    那时,我还有些吃味,“妈,到底谁才是你女儿?”

    我妈还说,“我希望是小陆,这丫头踏实能干,有眼力劲儿,还不爱慕虚弱。”

    自从知道她除了上课之外的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打工赚钱,我妈还特意向学校捐了钱,成立了基金会,专门向贫苦学生提供助学补助,而陆菲的名字每年都排在第一个。

    我妈对她很好,甚至有些时候比对我还好。

    我跟陆霏的关系淡了一点,我妈还生气说完拜金,看不起穷苦人。

    我俩闹了一个大矛盾。大三那年夏天,我妈又把陆霏接回家里过暑假,我看不惯她俩比母女俩还亲的画面,在家待了没两天就抱了旅游团出门了。

    那个暑假,我爸竟然也回家了。一回家就跟我妈大吵了一架,他喝了很多酒,晚上走错房间和陆霏发生了关系。

    隔天,我妈去叫陆霏,发现她和我爸睡在一起,发了特别大的火,把整个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还把陆霏的脸割花了。

    我爸骂她老女人,不可理喻,带着陆霏去了医院,从此再也没回过这个家。

    不过,每个月陆霏还会派人过来给我们娘俩送钱,我妈知道之后骂我没骨气,连陆霏送过来的钱都用。

    我刚开始确实心里膈应,可是我很快就想开了,我是我爸的女儿,我爸新娶的老婆愿意给我钱我就要,不给就拉倒,又不是非法所得,为什么不能要?

    可是我妈想不明白,她就为了面子上的问题,老是跟我生气。

    后来,陆霏没有派人送过钱了,但是我的账户每个月都会到账一笔钱,每个月五万,我没告诉我妈。

    说实话,在没有陆霏这个变数之前,我以为靠着我爸和他的生意我下半辈子就会吃喝不愁,所以学习也没有很用功,一切事情都很佛系,成绩只求及格不挂。

    而变故发生后,我的大学已经要结束了,为了怕我妈想不开,我在我们当地找了一份工作,每个月工资只有三千八。

    我上班在公司受气,下班在家里受气。我就是个气球,也得有炸了的一天。

    我妈一天比一天变本加厉,我们之间少得可伶的母女之情,全靠她每次骂人之后的愧疚道歉来维系。

    直到家里的狸花猫离世,这个家一切变得古怪。

    我后来想到一个问题,这只狸花猫,最开始的时候是陆霏的,因为她后面养不起就送人了,几经辗转到了我家,她后来发现那只狸花猫是她之前送人那只之后,来我家的频率就更多了。

    细思极恐,越想越觉得陆霏和我家发生的怪事有着很深的关系。

    我妈老是说,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能一眼认出来陆霏那只狐狸精。可我不想,如果重来一次,以我当时的心性,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份挫折,承受一次足矣。

    大师,如果有机会重来,你会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