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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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逃离

    玄机子身负镣铐,静坐在牢房之内,经过这段时间的运功调息,加上龙榷给的九转龙凤丹,他的内伤已经基本痊愈。

    几个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玄机子不由得睁开眼,抬头一看,牢房的门已经被打开,童贯手里拿着他最爱的翡翠珠子,面带微笑的看着玄机子,一旁的管家和守卫则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犹如两根桩子立在那里。

    “多日不见,剑圣先生的面色似乎不错!”童贯微微皱眉道。

    玄机子冷笑一声:“不劳童太师惦记!我这副身子骨,还算硬朗!”

    查管家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护卫连忙退下,查管家提着灯笼走进牢房,那护卫已经搬了一张椅子送来,管家用袖子快速擦了擦椅子,而后对童贯说道:“老爷请坐。”

    童贯微微抬手,不紧不慢的迈步走进牢房,他提了提衣袍,双腿微曲,查管家便将椅子往前轻轻一推,位子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童贯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而后拂了拂衣袖,面容阴冷的看着眼前的玄机子。

    “呵呵呵~”玄机子不禁发笑。

    “你笑什么?”童贯问道。

    玄机子风轻云淡的说道:“太师的官威可真是不小!举手投足都有人伺候!老夫倒是想请教,你去茅厕的时候,是不是连擦屁股都要旁人伺候?”

    查管家听了这话,脸色当即变了,叱骂道:“好你个不识好歹的臭道士!你如今身陷囹圄,太师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性命,那便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你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童贯虽然心中起了怒火,却依旧镇定,他掏出了翡翠珠子,不紧不慢的对玄机子说道:“这人世间的荣华富贵,恐怕是你做梦也不敢想象的!老夫不知这二十年来,你隐姓埋名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看你的装束和模样,似乎你吃了不少苦头!”

    玄机子瞥了一眼童贯,不由得暗自说道:这老太监心思沉稳,不骄不躁,果真不是省油的灯!

    “有件事,老夫想与你探讨一二!”童贯话锋一转。

    “老夫对你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玄机子说着,再次闭上眼,直接忽视童贯的存在。

    “你……”

    查管家怒火中烧,正要动手教训玄机子,却被童贯拦住,查管家见状,只能默默的退到一边,可是心中却很是恼火。

    “白衣青云剑,侠名震河间!”童贯缓缓念叨了一句,他不动声色的看着玄机子的反应。

    果然,童贯的这句话,触到了玄机子的软肋,他猛然间睁开眼,而后又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君子剑秦天,是你的徒弟!呵呵,只可惜,英年早逝。”童贯故意只把话说一半。

    听到童贯莫名其妙的提起自己去世多年的爱徒,玄机子怎会无动于衷,他再次问道:“你想说什么?”

    见玄机子终于有了与自己好好聊聊的意思,童贯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冷笑,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二十年前,河间府秦家一夜之间,被人血洗满门,无一幸存!素闻剑圣先生与秦天师徒情谊深厚,他尊你如父,你视之如子。老夫猜想,剑圣先生这二十年来隐姓埋名,多半是为了寻找杀害秦天的凶手吧?”

    玄机子聪明过人,他知道童贯的这番话是在试探自己,便故作镇定的说道:“这是老夫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

    “江湖传闻,那朱雀令是秦家的家传之物,如今江湖人皆知,当年君子剑因为朱雀令而遇害!”

    “江湖皆知?此话怎讲?”玄机子不禁起了疑心,他心中暗自说道:天儿遇害之事,其中缘由并无几人知晓,这童贯老贼怎知其中细节?

    “你一定在想,老夫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童贯狡黠一笑。

    见童贯欲擒故纵,玄机子索性缓缓闭上眼睛,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缓缓说道:“此地不是朝堂,无需拐弯抹角,童太师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只管直言便是,否则的话,太师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面对玄机子的清高和蔑视,童贯即使忍耐力再好,也终究面露怒色,回想自己这些年在朝堂之上,江湖之中,未曾有人对他这般怠慢,此刻的童贯,顿时杀气若隐若现。

    二人皆为绝顶高手,玄机子立刻察觉到童贯的呼吸和心跳发生了变化,他镇定自若,毫不慌张的说道:“太师动怒了?是想对老夫动手么?”

    “呵呵呵~咯咯咯~你知道老夫不会轻易杀了你,所以你便肆无忌惮!只可惜,你太小看老夫了!”童贯忽然大笑起来,他又说道:“秦家的家传之物朱雀令重现江湖,你难道就不好奇么?”

    听到童贯的这番话,玄机子的内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脸色微变,他心中暗道:那朱雀令明明在问儿的身上,为何会出现在江湖上?难道问儿出什么事情了?

    看到玄机子的变化,童贯不禁笑着问道:“我还以为堂堂的剑圣,果真能做到心如止水呢!原来这世上还有能令你动容的东西!”

    “朱雀令的消息,你从何处得知?”玄机子问道。

    “如今朱雀令的下落,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若非孟百川在少室山上说出了朱雀令和秦家的关系,老夫也断然不知,那朱雀令居然在秦家藏了一百多年!”

    “剑侠孟百川来了中原?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前不久!”童贯说道。

    “老夫花了二十年去找那杀人凶手,也未曾查到半点蛛丝马迹,朱雀令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玄机子故意问道。

    “想要找到将秦家灭门之人,靠你自己恐怕难如登天!否则怎会二十年都找不到此人?”童贯微微一笑,对玄机子说道:“老夫手握朝廷重兵,麾下数千名六扇门捕快遍布天下,若是由老夫来帮你找出那杀害秦天的凶手,便是要容易的多!”

    “呵呵,太师真是好算计!你想以此为条件,让老夫交出游龙剑法?”玄机子讥诮道。

    “你我各取所需,这是非常公平的买卖!难道不是么?”童贯笑着说道。

    “朱雀令如今在谁的手里?”玄机子问道。

    一旁的查管家见玄机子似乎是上了勾,不禁暗自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童贯却依旧镇定,他对玄机子说道:“朱雀令或许在五虎门的手里,也有可能在河海帮或者青城派的手里!也有可能此刻已经在昆仑剑侠孟百川的手里!”

    玄机子听得出童贯在故弄玄虚,可是他能说出孟家与秦家的姻亲关系,便说明孟百川可能真的来了中原,那么朱雀令也确实有可能被人夺走,想到这里,玄机子再也安耐不住,他心中万般挂念莫问的安危,于是,他对童贯说道:“如果我拒绝你的条件,那又要如何?”

    查管家冷笑道:“你如今是我家老爷的阶下囚,你除了乖乖听从老爷的吩咐,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玄机子抬头看了一眼那查管家,冷笑道:“是吗?”

    玄机子与童贯四目相对,童贯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心中不禁纳闷,这玄机子都到了这般田地,难不成还想掀起什么风浪来么?

    正当此时,玄机子忽然发难,全身的精钢镣铐尽数崩裂,童贯和查管家反应不及,直接被玄机子强大的内力冲出了牢房。童贯到底练了几十年的混元童子功,内力深厚,修为不凡,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抬手便是一掌,适逢玄机子已经冲出牢房,二人双掌相对,皆拼尽全力,童贯竟然稍稍有些不敌,被打退了好几步。

    童贯只觉体内气血翻腾,他岂会想到,那玄机子居然可以挣脱镣铐,还能打出如此强大的劲道,他不由得惊讶的问道:“你风府穴内的飞羽针还在,为何还能运功与我对掌?”

    “呵呵,雕虫小技,区区几根飞羽针,便想困住老夫?你未免也太天真了!”玄机子冷笑道。

    说话间,牢房外的几个护卫连忙持刀上前捉拿玄机子,却见得玄机子身形一闪,众人根本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招,待他再次站定之时,已经出现在了十几丈外,而那几个护卫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后忽然脖子或者胸口有鲜血喷洒而出,陆续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老爷......”查管家完全惊呆在原地。

    童贯再看那几个守卫的兵刃,自始至终都未曾离手,而他们的兵刃上也并无血迹,他不禁纳闷,玄机子两手空空,到底是如何将他们杀死?

    “童太师,咱们后会有期!”玄机冷冷的说了一句,便瞬身一闪,逃出了地牢。

    地牢外的十几个护卫,虽然听到了自然也根本拦不住玄机子,于是,他顺利逃脱太师府,消失在夜幕下,而身在太师府的莫问,根本不知道师傅玄机子已经离开。

    玄机子几十年前便名扬江湖,只是他的成名,也如同昙花一现,真正见过他出手的人并不多,此刻童贯亲自与玄机子过招之后,再见他以极快的身法穿梭躲避那几个守卫,而后轻松杀死他们,童贯不由得叹为观止,他心中竟然忍不住赞叹:剑圣玄机子,果真名不虚传!

    “老爷,玄机子跑了!”查管家结结巴巴的说道。

    童贯掸了掸衣服,一言不发的离开地牢,查管家见状,心中也颇为忐忑,连忙跟了上去,待他们来到屋外,只见得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与地牢中被杀的守卫一样,那些人似乎都是被“一剑封喉”,多半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出刀,便一命呜呼,童贯虽然还想不明白那玄机子是如何做到不用兵刃杀人,可是此刻的他,对于玄机子的剑术,更为痴迷。

    “不许走漏风声!差人暗中打探玄机子的动向,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童贯对查管家吩咐道。

    “小人遵命!”查管家连忙应道。

    另一方面,玄机子逃离太师府之后,并未急着立刻京城,如今他根本不知道莫问的情况如何,也不知先前童贯说的那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假,故而他打算先打探一些关于朱雀令的消息,如果能确定朱雀令是如何流入江湖,说不定便能确定莫问的安危。而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自然是京城汴梁,此地云集各地客商,也有不少江湖中人来往于此,而东京汴梁之内的三九坊,更是鱼龙混杂之地,并且也是消息最为灵通之地。

    想到这里,玄机子便打算趁夜去一趟三九坊,找人打听关于朱雀令的消息,顺便梳洗一番,换一身行头,掩人耳目。

    三九坊是汴梁城内颇为偏僻的地段,所谓三九,顾名思义,是江湖中人,三教九流的汇集之地。要说此地为何鱼龙混杂,那便是因为流连三九坊的,多半都是江湖中人,或者鸡鸣狗盗之辈,甚至有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

    三九坊,登子巷,一家门朝东开的酒肆,名曰江湖,酒肆虽小,可是过往之人却也不少,酒肆之内时常满座,形形色色的人都会在此停留。

    临近宵禁的时辰,三九坊内的人已经少了许多,江湖酒肆中虽然还有嘈杂之声,却也酒客不多。店家正在一边收拾桌椅,一边招呼众人,忽闻门口的铃铛“丁零当啷”的一声响,店家头也不回的说道:“小店要打烊了,喝酒该请明日再来吧!”

    那些酒客不由得朝门口望去,见来人只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衣着略显寒酸狼狈,便也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划拳喝酒。

    “店家,还有吃的么?”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