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吞噬黑渊
“他们撤退了。”华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
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好像蛰伏在金曼城邦对面的人都不存在一样。
他又招了招手,侍立在远处的女仆端着点心走了过来,放到了两人中间的那张大桌子上面。
金曼城邦也实行分餐制,华将塞尔面前的那一盘推了推,离他更近了一些:“这是命运教派的特色食物。当然它和命运二字毫无关联,只是曾经的一位教皇喜欢甜食,所以让他的厨师特意研制了这一款。”
塞尔尝了尝,无论是从塞尔的角度,还是从苏珊这具身体的反馈来说,这盘食物都相当的美味。
塞尔已经发现了,用每一具身体食用食物的时候,感受都相当不同,比如莫林城邦的塞尔能吃得更辣一些,这或许是因为诺里斯长时间投喂他带有辣味的食物;苏珊对食物更敏感,吃东西的口味比较淡,或许是因为智者教派注重饮食健康,日常使用的油盐较少;而沃尔城邦的塞尔在吃芒果的时候会觉得是一股苦辣的味道,相当刺激。
这让塞尔觉得,好像每一句身体都不一样,都有自己的人格。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挺享受这样的状态,就好像每一个身体都是游戏里不同的账号角色。
她三两下就将那盘精致但份量很少的食物吃完了,扭头看向华,于是华又招了招手:“这里还有另外一种,你都尝一尝。”
就和几乎所有的城邦一样,这个教堂外面有一片广场,面积并不大,和漂亮的广场比起来算得上狭小。
此时上面站了许多人,命运教派的信徒、金曼城邦的官员们纷纷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来自华的命令。
华头疼的拍了拍脑门,朝着苏珊无奈的笑了笑,指了指那些人,却又将手抬高了一些:“广场后面那几块空地,在城邦修建之初,都被规划为了市政广场,和前面这片广场相连。这个设计方案被我否决,强行将广场缩小到了现在的体量——如果按照我的想法,这里就不该有广场。
免得这些人又堵在这里,让人看着心烦。”
朝着塞尔吐槽了几句之后,华站了起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我已经进行了占卜,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不必担心。”他站在那里,相当威严的说了一句,和塞尔见到的和蔼老头形象完全不同,相当有气势。
只是那些人并没有离开,站在最前面那个人问道:“阁下,我们能不能出城,将受伤的战友们接回来疗养?”
华回过头去,朝着塞尔看了一眼。
塞尔笑着摇了摇头,没等那群人发问,就听到他开口说道:“或许不用你们去接,他们已经自己走回来了。”
大雾弥漫之下,战况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缓解,这群人只知道这或许是大主教的援兵,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手段,于是纷纷挤在这里。
至于城外,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白雾依旧笼罩着这里,没有人敢再动手,就算动手了他们也抵挡不住。
此时听见那位女士的话,众人转身,鱼贯而出,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他们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却不是因为身上受到了伤害、走路不稳,而是由于激动,激动到颤抖。
看着周围的人渐渐离开,小小的广场上只留下了寥寥几个人,华朝着他们摆了摆手。
于是这里又只剩下了塞尔和华两人。
“苏珊女士,非常感激你们伸出援手,帮了命运教派一个大忙。能不能告诉我塞尔先生所在的组织?或许在别的地方,我们能够帮忙。”
没等塞尔说话,外面响起了一阵骚动。
黑渊已经在许多个城邦展露出它的威能,于是被摆放到了各个城邦大人物的桌子上,又通过各种报纸被许多普通人熟知。
面对这种无法控制的危机,封锁消息并不容易,也不是明智的做法,许多城邦开始向居民普及相关的知识,教导他们在绝境来临时应该怎么做。
这与火灾、地震、异镜来袭的危机一样,组织了一些演练,反而让群众的恐惧减轻了许多。
金曼这座信仰命运的城邦对这些也并不陌生,于是听到来自城邦边缘有些人的大喊:“黑渊来袭!”
黑渊?
一直淡定的坐在那里,喝着咖啡,品尝着来自这座城邦的特殊美食的两个人站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黑渊出现了!”跑得最快的那个人已经来到了华的身边。
“在哪里?什么样?”华抓住了他的衣领,大声问道。
“在城邦外面,在斯马特人聚集的那个地方!”
在智慧之都的营地里?
他的回答超出了塞尔的想象,塞尔一跃而起,在天空中展开了翅膀,又朝着斯马特的方向俯冲了下去。
这一次的黑渊,好像一张恐怖的嘴,张到了最大,露出了獠牙,将看到的一切生吞活剥。
斯马特城邦那群学生并没有面对黑渊的经验,落入了黑渊的血盆大口中,他们最后的声音传了出来,撕心裂肺,好像进入了炼狱之中。
这一次的黑渊,与幽海有相似之处,它存在一个红色平面,像是绞肉机一样的平面,平面以上的部位似乎都还维持着原样,而没入进去的东西都被打成了碎屑,消失于黑渊之中。
它并不是像塞尔以前遇到过的那两次一样,固定在了一个中心的位置,然后不断往扩张。
这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家伙就像是一条自由的鱼正在觅食,它吃光了一处的斯马特人,又往周围平移一番,让更多的人落入它的大口之中。
有些人的头朝着下方,一点惊呼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失去了生命;有人的双腿先被吸入,感受到四肢一点点消失,这些人惊恐的尖叫着,在黑渊以外的部分疯狂的扭动,想要离开这里,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它的速度一开始很慢,但在吸入了越来越多的斯马特士兵之后,仿佛得到了某种补充,“消化”的速度越来越快,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远远超过了没有学习特殊移动技能的那些人奔跑的速度。
即使斯马特如今是对手,塞尔刚刚才和他们动手,他也不希望看到这些人被黑渊吞噬。
距离黑渊越来越近,塞尔闻到了一股味道,不是特别难闻,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那是上辈子做饺子的时候,在南方菜市场里买了肉,摊贩在一旁准备那个小型绞肉机的味道。
距离它越近,塞尔就越是感受到了一股吸力,渐渐变强的吸力似乎可以把周围的一切活物送进它的胃里。
在它上面两米的位置,塞尔停了下来,看着地上这个直径五米、还在移动的黑渊相当头疼,不知道如何下手。
“苏珊。很遗憾,你上次活下来的原因,我们不能一起研究了。”他听到一个声音在喊他,看到了一个相当年轻的男孩站在一旁,朝着他露出了凄惨的笑容,“不过我想,我应该已经知道原因了,你负责看守的是白雾教派的人,而你现在,也是白雾教派的人了。
离那个黑渊远一些吧,不要被它搅碎了。”
塞尔跟随着黑渊不停移动,速度很快,却还能一直听清楚法比安的声音,原来这个人已经被黑渊卷入,不由自主的跟随着它移动,无法控制自己。
已经可以预见,在某一秒钟,他会落入其中,彻底被粉碎。
塞尔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却被他推了一把,朝着后方退去;借助这个力量,法比安离黑渊更近了一些。
“苏珊,再见。”吐出了最后两个单词,法比安闭上了眼睛,以很快的速度撞进了黑渊之中。
他没有被疼得叫喊,在黑渊越来越快的咀嚼速度下惨叫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少,他就彻底消失在了塞尔的视线之中。
塞尔深吸了一口气,越来越多的白雾在塞尔的周围涌现。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先让白雾围绕,总是不会错的事情。
塞尔对黑渊的了解越来越深入,黑渊似乎也有脑子,能思考,对塞尔的了解也越来越深了,它知道这些白雾对它有相当致命的威胁。
于是它逃跑了,速度相当的快,在途中又卷起了几个人,刹那间移动到了百米之外。
在野外的土地里,异镜和现实交融,如果不是实力强悍的超凡者,很有可能葬身于空间乱流之中。于是斯马特的人四散逃开,却又被局限在这一小片区域里面,不敢再往外面走。
于是在这百米之外的地方,还是聚集了很多人,被黑渊吞入腹中,鲜血溅在周围的土地上,将石沙染成红色。
塞尔愣了愣。
没料到黑渊竟然“进化”了,找到了逃离白雾的办法。
白雾从异镜中渗透出来需要一定的时间,想要转移更是十分不方便。
于是它牺牲了面积,获得了很快的速度,让它在白雾成型之前离开,让白雾无法追上它……
这简直就是针对!
塞尔在心中怒骂了两句,他没有追上去,而是继续待在原来的地方,就像它还在一样,让白雾变得越来越浓。
他大喊了一声:“白雾之内是安全的,如果信任我,可以进去。”
塞尔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就站在那里,如果这些人信任他,进入了白雾,他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如果他们不相信他,塞尔觉得自己没有解释的必要。
在这样的灾害面前,这些智慧之都的人似乎也有了分歧,他们有的认为这让本就不多的安全地带又多了一个,同时躲避着白雾所在的区域和黑渊,让他们的行动变得更不方便了;但意外的是,面对这个刚刚背叛了他们、和他们大战一场、当着他们的面保护了敌军的人,居然还有不少的人选择了相信。
于是白雾中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由于只需要注意白雾之内的事情,塞尔忽然闲了下来,在白雾之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于是塞尔停在了地面上,朝着她走了过去。
“又见面了,潘西。”
潘西朝着他走了过来,还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又一次笑了起来,和上次见面没有任何区别:“苏珊,又见面了。在你昏迷之后我编了很久很久的说辞,希望说服你同意让我为你做心理辅导,失败了之后我失落了很久。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你就成为了拯救我的那个人。”
塞尔笑了笑,没有说话。
“所以,重新认识一下,来自白雾教派的苏珊女士,我能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亲近,你应该还保留了和智者神灵的联系,你是怎么做到的?
——请不要误会,我没有替智者教派探求你的秘密的意思,我只是真的对这件事感到好奇。
白雾教派的谜团是几乎每一位智慧之都成员都想知道的事情,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拥有了研究这些问题的资格,恐怕有很多人羡慕到发疯。
如果你能教会我们如何在保持和智者神灵联系纽带的基础上,和其它教派建立联系,恐怕有不少人愿意跟着你叛逃出去。”
她努力的朝着塞尔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也是其中一个。
塞尔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
“好吧,你暂时不想与我们分享这些秘密,不过或许会有那样一天的。你有没有选修过消息传递的相关课程?我想和你拥有一个专属于我们的联系方式,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
这一次,没有等塞尔回答,潘西的眼角沁出了血液,她似乎疼痛难忍,蹲在了地上。
在这片本就白雾浓郁的地方,围绕在潘西身边的白雾似乎更浓了一些。
她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又强行让自己保持着稳定的说道:“那个小气的神灵又因为我的话发怒了。不知道哪位可恶的学者,为他研究出了分类信徒话语的装置或者程序,让所有提到教派的话都能传递到他的耳朵,当有不利的部分,他就会立刻做出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