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小鬼缠身
陈闲见得那少年公子施施然回到台上,洒脱异常,如此面临强敌而无有半点畏惧之色,倒是赢得大伙儿齐声喝彩。
陈闲脸色有几分阴沉。
虽然他对金河的权威有几分判断不足,以为至少是个德高望重之辈,对付这些海盗不在话下。
但金河如此不堪也就罢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半道里一波三折,先有一个严雯,再有一个云客,都替金河出来撑场面,看来金河背后之人是下了血本,定要叫金河夺了这头冠,好与其余两股势力互成掎角之势,在海上争雄一二。
尤其这个云客怎么看都有那么点怪异。
陈闲觉得此人的气质,颇为眼熟,身上的举手投足,尽是对局势的全盘掌控,尤其是他对人心的拿捏,可谓是心细如发。
而且,隐隐约约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嚣张气概。
阿祁固然大大咧咧,但至少是在大风浪之中生存过来的人,他见过的凶险岂是一般人可以捉摸的?
而且,他的性格更是如大海一般无常。
海上之人性情怪异,阿祁更怪癖一筹!
谁知道将此人惹毛了,是否当真不顾自己的生死,上前杀人。
但他偏就拿捏妥当,最后生生折服了这样的疯子。
这是个怪异的对手。
尤其是陈闲完全不知道他的来历与身份。
陈闲不禁沉默了下来,隐藏在人群之中,收起原本有的对策。
那自称云客的少年,气势从容在一干凶神恶煞的海盗之中,显得游刃有余,进退自如。
金河面带尴尬地走到台前。
他笑着说道:“老夫也是这么个意思,如今浙东群龙无首,若不能团结一致,很难有所建树,如今大明水师和佛郎机之祸越演越烈。
到时候不但是同行要互相倾轧,抢夺地盘,这些势力混入其中,我们也将难以维系。”
云客隐身在后方,见过他的身手之后,大部分人也就起不得别的心思。
他说的话,虽是风淡云轻,但同样霸气十足。
虽然大部分人都很是看不起金老头这副鼠辈的作态,但毕竟看在严雯和这个横空出世的云客面上也不敢多有造次。
于是根据着老头儿的说法,便按部就班的实行。
其中便是先各自递交了手头的书信,免得有人浑水摸鱼,其中还真就抓出几个冒名顶替的细作,拿的居然是假的邀请函。
陈闲自然是逃过一劫。
接着便是正式入了席面,陈闲倒是与阿屠与阿文兄弟有缘,分在了一处,那阿屠见得陈闲很是开心,连忙拉着陈闲入了席,阿文倒也是心情不坏,毕竟这儿的海盗均是浑人,要他们喝酒划拳可以,但若是和他谈天说地,委实不行。
陈闲虽然看上去年幼,但至少有几分知书达理,和他待在一处,好过和他们昏天暗地。
“当真有缘。”
陈闲笑着说道:“那是,两位刚才看到台子上的那出好戏了没?”
“自然是看到了,金老头这回倒是脸面扫地了,当浮一大白!”
三人哈哈大笑,都喝了一大碗,陈闲扫了一眼周围,见得众人似乎都在以金河取乐,隐隐约约有几分不可思议。
阿文说道:“不过没想到严雯也到了此处,这是一桩意外,哪怕是在沿海群盗心中,他可是一尊大佛,能不招惹,便不招惹得好。”
“我与严雯有几笔买卖,也是他手下代劳,没想到他如此年轻。”陈闲装模作样的说道。
“我见过严雯几回,均是替陈大哥拜访于他,他是个情报贩子,有些消息只有他知道,他这个人深如渊海,就连陈大哥都叫我们不要轻易去招惹他,免得惹来祸端。”
“对对对,那时候大哥告诉我们,这陆上有几个人绝对不能招惹,这个严雯就在其中,据说他手底下有不少杀手,只要你上了陆地,准保你有去无回!”
陈闲点了点头,这些消息都与他了解的不谋而合。
“只是不知道这个云客到底是什么来历。”
阿文此时也皱起了眉头,和陈闲一样,严雯是成名在外的老人物了,本事极高,手眼通天,但这个云客却并非如此,就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般。
“我看他的打扮,不像是我们圈子中人。”
陈闲摇了摇头说道:“那可不一定,如今沿海士绅门阀大家都在加入到咱们这个圈子之中,书香门第,说的便是这些世家。
表面风光,背地里男盗女娼,也是寻常,再不济,你说金河金家曾经不也是一落地秀才出海之后的杰作,这事儿说不得准。”
阿文听完,觉着也有几分道理。
“但如今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云客功夫了得,要知道阿祁在浙东功夫绝对说得上数一数二,便是阿屠……”
“我打不过他,阿祁是个真疯子,就连陈大哥当年与他过招两个人也是五五开,不分胜负。”
陈闲若有所思。
“这等功夫再谢头领的说法里,不是自小练起,便难有建树。”一旁的狴犴插嘴道。
“哦?闻兄,你那位长随呢,怎么不见踪影。”
“混账东西,贪杯误事,不知道死去哪儿了,且不管他,若是回来了便丢下海去喂鱼!”陈闲故作姿态,见得阿文似笑非笑,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只得喝了一口酒加以掩饰。
“若是文武全才,那实在是个怪胎了,如今的大世家之中当真有这样的人物吗?”阿文也有点疑惑。
这个时代并不时兴文武全才,毕竟连专才都难做,何况全才?
陈闲摇了摇头,也是不明所以,但心中已是有了猜测。
正当两人商谈之时,那金河已经出现在了正座上。
而此时严雯尚且陪伴在他的身边,而那个名为云客的主儿却是不见了踪影。
金河大声说道:“还是要谢过诸位来捧老夫的场,这浙东沿海之安宁,还要仰赖诸位的扶助。”
“金老爷子客气!”众人纷纷举了杯,几个与金家交好的人已是上前敬酒。
那金河一一谢过。
他年岁是大,但保养甚好,这酒水入肚,面不改色。
陈闲拿着酒杯正有计较。
忽然听得有人在背后说话:“这不到了你表演的时刻,怎么着,见了我等架势,如今,倒是怯场了?”
陈闲听罢,正是那云客的声音,没成想,未去惹小鬼,小鬼却是缠上身,他想到此处,不禁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