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叫什么啊？”

    “武装直升机！”副驾驶位上的刺客在控制台上一顿操作，他的面前弹出一个瞄准器，“待会就给你看看武装在哪。”

    “等我稳住机身。”驾驶员也上手控制台一顿操作。

    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够近，太快的速度容易使白熊和鱼干错过绳梯。所以驾驶员放慢了速度，并直接让机身转了半圈，让正面对着村民们，同时保持后退。

    “开火！”

    机身两侧的重机枪同时发出怒吼，射出的子弹连成一条黄色的光线，枪声甚至掩盖了周围的一切其他声音。枪口所指之处，村民四分五裂，房屋轰然倒塌。霎时间，血肉横飞，尘土飞扬，死伤无数，遍地狼藉。

    与此同时，飞机也靠近了鱼干的正上方，“扔！”

    冰河随即扔下绳梯，正好落在鱼干身旁。鱼干抓住绳梯，向上爬去。

    “发射！”

    几十根箭矢齐齐飞来，鱼干躲闪不及，被两根箭矢射中，一根刺入右大腿，一根刺穿右臂，不过好在没有同时伤到拉着绳梯的两只手臂。

    村长身边已经聚集了一批手持弓弩的村民。他们本以为不需要用到远程武器，所以一开始没有带上。

    “射那个会飞的！给兄弟姐妹们报仇！”村长激动的直拍手，“发射！发射！他玛的发射！”

    驾驶员调整机身，将枪口对准弓箭手们，但警报先响了起来。“枪管过热了！真他玛是时候！”

    这次是这驾直升机第一次在高原地区实战实践，为防止空气稀薄导致动力不足，直升机配备的机枪是相对轻型的，缺点就是容易过热。虽然天气很寒冷，但这十几度低温只是杯水车薪，甚至更容易使机枪在冷却过程中变脆。

    “他们俩好了吗！”驾驶员把手搭在推杆上，准备随时加速。

    一轮剑雨落在驾驶室前端的玻璃上，虽然没有直接击碎，竟然被击出了几道小裂缝。因为它也是轻型的，并且在极寒地区待了太久，这导致它过硬过脆。

    “我必须加速了！让他们快点！”驾驶员再一次压力过大。

    “火力压制！”刺客们探出头，朝着弓箭手的方向射击。但又一轮箭雨射来，几名刺客险些被击中。

    “白熊！”鱼干喊道。他的本意是让白熊先上飞机，但白熊有了别的想法。他回头跑向村民们，想用自己吸引村民的攻击。

    “来了个找死的！”村长果然上当，指向白熊，“射他！给我狠狠地招呼！”

    村民们的目标已经变成杀人偿命了。片刻后，一轮箭雨飞来，白熊利用烟囱做掩体躲过，拿出一颗手榴弹，接着冲向村长。他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那就看看你的队员有没有足够的默契吧。”驾驶员心生一计。他立刻推动推杆，向白熊的方向飞去。

    直升机离白熊越来越近，白熊也离村长越来越近。

    白熊已经到了村长旁的房顶上。他拉开拉环，加速冲刺几步，奋力一跃，跳向村长，准备与他同归于尽。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当他准备落入人堆里，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并将他拉向空中。他往上看去，那正是鱼干的手。

    “你的队员还不错。”计划成功，驾驶员便迅速拉动拉杆，让直升机升上高空。

    直升机就在村民们的正上方，如果此时村民朝头顶上射箭，很有可能误伤到自己人，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升到高空，然后飞走，并消失在远处。

    虽然没人听清，但那回响在大山之中的，地道的本地话，一定是村民们在声嘶力竭的咒骂他们。

    不过刺客们可不是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人的人。走之前，他们扔下了两颗加强版炸弹，一颗破片，一颗燃烧。正好落在人堆里。

    干燥的木头在燃油的加持下燃烧的非常迅速。第二天清晨，冰河小队再次来到这里时，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烟雾弥漫，死气沉沉。

    “还是这个样子更顺眼点。”冰河和直升机驾驶员来到一幢正在燃烧着的房子旁，“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们做的会不会太过了。”驾驶员缩着身子。他虽然也是北方人，但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实验室和测试场，那里相对温暖很多，所以他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

    “指什么。”

    “我觉得我们应该留下一些房子的，还有一些村民。这没有坏处，最多多几张嘴。我们还能问点别的东西出来。”

    “我也这么觉得。”冰河点点头。“不过，”他从口袋里拿出记事本，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救赎者小队。”纸条上是十几个代号和名字。冰河将纸条丢入火中。“今天，血债血偿。”

    四弟的队伍出发之前，刺客们就已经派出了一支救赎者小队先行来到这个村庄。村民们尝试绑架他们但被发现了。历经一场血战，大部分队员逃出了村庄，但因负伤过重和环境恶劣，又有几名队员死在了野外。剩下的几名队员靠着坚强的意志活了下来，并到达了最近的刺客情报处。高层震怒（包括墨鸦），最终决定夷平这个村庄。

    这也是刺客公会的渗透计划的启发事件。在决定了摧毁村庄以后，有领袖建议可以在遗址上建立新的村庄，最后发展成刺客公会在王国的重要据点。因为除了环境差点，这个村庄的地理位置几乎完美符合建立据点的条件。

    “得做的干净点才行啊。”驾驶员不禁感叹道。“你的代号是什么？”

    “冰河。”

    “要不是我的代号是机密，不然我俩应该认识认识。”驾驶员拍拍他的肩膀。“我要去临时据点那里通知大部队行动了。你去吗？”

    “不了，我马上和队员们上山。”

    “好吧。后会有期。”驾驶员离开了。

    冰河没说话。他沉默的看着眼前在微风里摇曳的火焰。

    “队长。都检查过了，没有活着的。”企鹅和苞米拿着一把插在树枝上的玉米来到冰河身边。“吃吗？”

    三人蹲在火边烤玉米。这是苞米最喜欢的食物，所以他的代号叫苞米。

    “队长，这些人全都该死吗？好像有不少小孩和妇女也死了。”企鹅遗憾的扫视周围，“会不会杀的太多了？”

    “第一，这是命令。”冰河叹了口气。“第二，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太贪婪，太暴戾。第三死的是我们的兄弟，他们也是无辜的。有罪的人要死，那是本金，无辜的人死了，就算利息吧。第三。”

    “老大说的对。而且就算他们躲过了炸弹和火灾，也活不下去的。”苞米将自己手中的玉米递给企鹅，“这根好了，你吃这个。”

    企鹅没有说话，他明白为什么。他低下头，默默的啃着手上的玉米。

    公会要在这里建立据点，他们就不可能被留下。刺客也不会让一群带着仇恨的人离开，因为这无异于自掘坟墓。让他们死于混乱之中，也许会比把死里逃生的他们拉到荒郊野外一个一个杀掉，要仁慈，或者说温柔的多。但无论结局如何，它都会是残酷的。

    “你会习惯的。”冰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点了点头。“我们总是会一步一步认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你是个刺客，真相来得难以接受一点，很正常。但我相信你会成长的。”

    “那是麻木。”

    “我想那没什么不同，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在孩童时期，遇到磕磕碰碰就会号啕大哭。但看看现在的你，我知道你身上的刀疤很多，但我从来没见过你哭哭过，不是吗？小男子汉？”

    企鹅被逗笑了，他点了点头。

    企鹅是冰河小队里年龄最小的的队员，他和冰河一样，也是自愿调动到北方来的。

    “这世界上最多的事情就是妥协。”鱼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几人身后，他的手上也拿着根玉米棒子。“我发现这个绷带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帮我烤玉米。我也妥协了。”

    鱼干的右臂被绷带挂在身上。他将串着玉米的树枝架在右臂上，这样他就省力很多。他也蹲下，和几人一起烤玉米。

    “嘿！不叫我们是吧？”“奶奶滴！”其他队友也拿着玉米跑了过来。

    “都到齐了吧？”冰河看了一圈。“白熊呢？”

    “我把他鞋子偷走了。”鱼干“哼”了一声，“想拿老子换军功，让他长长记性。

    众人都笑了起来。

    “你拿的啊？”白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他们身后。

    “啊？”鱼干感觉不妙，站了起来，“是我拿的吗？”

    “亏我还想着救你来着，你就这么报答我啊？”白熊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走向鱼干。

    “你想拿我换军功，别以为我不知道！”鱼干拔腿就跑，“那我是那么容易死的吗？你小子还等我救呢！”

    “你还不容易死？”白熊奋起直追，“上次你掉河里那次，扑腾半天，不是我给你拉上来的？”

    “那我那次推开你怎么算？不推你一把你就炸死了！”

    “你差点让小鱼干，你自己儿子睡觉的时候翻身压死，要不是我正好在边上，给他拉开了，你小子早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众人更加欢乐的笑着。他们的欢乐和眼前死寂的废墟相互映衬，给这片冰冷严肃的高原添了几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