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断臂(二)
“刺客?”长明认出了几人的斗篷。“我,咳咳,要见,长官。”
“我就是。”队长答道。
“墨鸦。”
“什么?”没人听清。
长明深吸一口气,“墨鸦!!!”
两人马上上前捂住他的嘴。但长明还在不断挣扎,“墨唔,唔鸦,唔唔唔——”
“等等。”墨鸦发觉好像有人在叫他,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身边人停下。
“墨鸦!”一名服务生走来,手上端着一盘子药品和手术设备,“这是他们要的,”他指了指拐角的一侧,“你送去吧,正好看看有什么事。”
“谢了。”墨鸦接过盘子,把手里的单子转交给他,“帮我清点一下,我很快就来。”
走到拐角,墨鸦深吸了一口气。
“诶,他又来了。”还是那两个刺客站在那里。看到墨鸦走来,一个轻轻推了推另一个。
“送药品的。刚才队长要的吧。”另一个看了看墨鸦手上的盘子,答道。
“这是你们队长要的药品,还有一些手术设备。”墨鸦把盘子递上,“一切还好么?”
“没什么大事。”一名刺客点点头,拿着盘子走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墨鸦看着那人走开直到他走进房间里。他又看了看身边留下的这个,也离开了。
“终于来了。”看到兄弟端着药品来,几名伤员都放松了下来。
“还好吗,兄弟。”他走向那个伤的最重的兄弟。
“还好,死不了。”
“他被魔法击中了,去把引擎拿来。”一名伤的不算很重的老兵走上前接过盘子,给重伤员包扎伤口。
“好,好。”他有些担心起来,赶忙跑出房间。
墨鸦再次来到库房。第一批马车已经离开,服务员们没有事情做,都在七嘴八舌的聊天。那名指挥工作的服务员也在。
“怎么样,有消息吗。”墨鸦走上前,问道。
“确实有几个消息。”服务员把墨鸦拉到一个角落,“有两个黑帮昨晚火并,死了很多人。”
“啊?”
“还有,有几个和这件事有关联的官员也死了。”
“还有吗?”
“听说昨天晚上有个官员失踪了。”
“谁?”
“不知道。有人潜入了他家,杀了很多守卫,把他绑走了。”
“就这些?”
“看着像咱们的人做的。”服务员耳语道,“做的很干净。那个房子的壳子(保安系统)挺硬的,但潜入队伍没有丢下尸体。”
“有别的证据吗?”
“只有一名法师用了魔法,其他法师连有人潜入都没感觉出来。我觉得——”
“墨鸦!”前台打开库门,喊道。“有个法师要见你,很急。”
“我知道,引擎。”墨鸦丢下一句话,拿起箱子上别人脱下的服务员制服穿上,走出了库门。“你去忙吧。”
库门和酒店后门间有一条过道。一名身穿墨绿色袍子的法师靠在墙上,捂着腹部,看着很痛苦。
“你还好吗?”墨鸦上前问道。
“没事,你是墨鸦吗?”
“我是。”
“你们的人绑走了长明和长平,为什么?”
“什么?”墨鸦心中一惊,“我们的人?”
“你不知道?”
“我只负责接洽工作。”
“是的,但你不知道。”法师摇摇头,“你的工作的对象要死了,你不知道。”
“我需要证明,先生,这样我才能行动。”
“证明什么?”
“证明他们确实绑走了长明(和长平)。”
“那就去他们家看看。”法师有些不耐烦。“或者去街上打听打听。”
墨鸦心里有点数了。“你需要治疗吗?”
“我死不了。”法师摇摇头。
如果事情真的就像法师所说,那房间里的是长明和长平,那么这件事就和自己有关联,他有权知道任务内容,至少应该被通知配合,或者被安排去做别的工作。但他们不仅没有报告,甚至极为防备的对待墨鸦,现在又跑来一个受伤的法师告诉自己长明(和长平)就是目标,这太诡异了。
那些凶猛的动物往往都有一种能力,那就是可以闻到恐惧的味道。戒备也是一种恐惧的表现。当队伍与墨鸦擦身而过时,墨鸦闻到了这种味道,这种味道激起了他捕食的冲动。他的猎物,正是这只害怕他的队伍。
怎么证明?墨鸦不需要上级的确认,他只需要说服自己就够了。怎么证明,那只队伍就是叛徒呢?
一位优秀的猎人明白兔子打洞的规律。墨鸦正是一位优秀的猎人。
墨鸦冲出大门,叫了一辆马车,他要去帝都最大的地下酒吧。这种酒吧往往是地下社会成员等的聚集地。
下车,拐进巷子里,推开垃圾桶,拉开盖在通道上的假地面,走进地下酒吧(这种酒吧往往没有名字,只用最近的地标建筑代替)。墨鸦径直走到吧台前,对酒保说:“接单子。”
“你是什么人?”
“刺客。”墨鸦拉开衣服,展示自己袖章的一角。
酒保点点头,指了指吧台后的一道门。“进去看看。”
墨鸦也不拖沓,直接翻过吧台,撞开门进了房间。
“这是有多缺钱。”酒保摇摇头。
房间的墙上挂满了悬赏。这些悬赏大多都是黑帮之间矛盾的产物。一张桌子摆在正中央,正对着大门。一个带着眼镜的瘦男人伏在桌上写东西,看到有人来,他抬起头,“什么单子?”
“要新单,高价。”
“看看吧。”男人拿出一沓悬赏单,散发着油墨味。墨鸦顾不得异味,上去便翻找起来。
“嘿,别给我翻乱了,小子。”男人看出他像是来找人的,就有些不耐烦。
不是,不是,怎么还有国王呢,不是,不是——果然!墨鸦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和两张熟悉的脸。他拿起这张悬赏长明和长平的单子,“这张是什么时候到的?”
“不知道。”男人摆摆手,装模作样的写起东西。
墨鸦懂规矩,他从口袋里拿出几个金币丢在桌上,“说吧。”
“快一个月前。”看墨鸦出手阔绰,男人也不再遮掩。
“谁发的?”
“我没法告诉你确切是谁,我们也不知道。”这句话其实是实话,但是在墨鸦耳朵里却变了意思。男人的贪得无厌惹怒了心急的墨鸦,他拔出腰间的刀,抵在男人的脖子上。
“几个金币已经不少了!说!要是说的够,我不会亏待你!”
“大哥息怒!”男人被吓到了,“我真的不知道确切是谁,但是好像是什么贵族!”
逐梦者!墨鸦已经明白了一切。墨鸦收回刀,又拿了几个金币丢在桌上,“事情烂肚子里。”
男人有些生气,但看到钱还是什么都没说。
墨鸦冲出房间,跑出地下酒吧,到街边又叫了一辆马车回酒店。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说服自己。
那么在墨鸦在马车上赶路的这十几分钟里,让我来为你解释这些证据的作用。
第一,按墨鸦的军衔,两黑头一骨叉来说,他有权接到机密任务的报告。而这只小队却特意嘱咐取消报告。
第二,刺客公会政府发布的任务是绝不会在地下社会有重复的(刺客公会和地下社会的交流甚密)。说明小队执行的不是刺客公会的任务,也就没有什么机密可言。
第三,他们身上有恐惧的味道。
到了酒店,墨鸦直接让前台赶走了客人,并来到库房寻找武器。但是大部分武器都被运走了,剩下的几个箱子里只有手枪和冷兵器,弹药还算足。他让五名和他共事较久,战斗经验丰富的兄弟武装起来(装备只有这么多)。他要亲手除掉这帮叛徒。
房间里
“两针了还生龙活虎的?”扎针的刺客又准备好一针。
“让他休息休息,换那个。”队长指了指另一口箱子。
一名刺客打开箱子,里面是长平,但他却是醒着的。长平懵懂的看着那名刺客,他拉起长平,把他绑在另一把椅子上。
“别乱喊。”队长解开捂着长平嘴巴的绳子。
长平看了看身边虚脱了的大哥,“终于到我了。”
“什么?”
“闭上你的嘴然后给我也来一针。我在箱子里听半天了,动静不小啊。”
队长笑了,“我喜欢他。”
“滚开,死男同。”
“我得说我不是男同,其次,男同可不兴骂啊。”队长笑得更开心了。“上吧。”
拉起袖子,一针香菜汁(绿色液体)打入身体里,痛苦也瞬间注进长平的大脑里。他的反应与长明大致相同,但他有心理准备,所以没有那么剧烈。
“队长。”一名刺客走进房间,“有个兄弟被魔法伤到了,要引擎。”
“给他吧。”
一名刺客从背包里拿出一块被布包着的引擎递给递给他。他接过石头走出房间。
墨鸦就在拐角处,目睹了那名刺客走进走出。看他着急的样子和身上的血迹,看来这支队伍里有不少伤员。墨鸦将这一猜想告诉了身后的兄弟。
“我们要杀伤员吗?”不轻易杀伤员是刺客们的规矩。
“他们是叛徒。”墨鸦干脆的答道。
杀伐果断,唯有如此,方为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