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大冲突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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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失去中成长,直至一无所有。——易名

    648年,大冲突时代开始。

    639年,随着老国王的逝去,逐光者一世以长子的身份接过了这个国家的统治权。

    作为一个极具野心,同时又没有什么安全感(有时这是同一件事)的政治家,他打算将这片富饶辽阔的土地据为己有——他几乎就这么做了。他仅仅分享给他的兄弟们少的可怜的权利和辖地,并对他们实行了极为严格的管制。

    对待兄弟尚且如此,他对那些看着多余的文官武将更是变本加厉。一百年的黄金时代使这个富强的帝国再无对手(除了那个东方的神秘国度,不过他们热爱和平,无心斗争),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根本没有准备战争的必要。

    他决心实施铁腕政策,以维护他“来之不易”的王位。那么,“一个无人敢于窥视的帝国,不需要一个前朝元帅!”他毫不客气的削去了元帅的大部分权利和对军队的控制权,将他们收归己有。吃干抹净后,就把元帅冷落在一旁。“文官也只会叽叽喳喳,玩些政治的把戏,为自己牟利!”他反过来和那些伪君子玩政治把戏,低劣的政治把戏,用几场文字狱把一批手握重权,德高望重的官员拉下马。

    风风火火,大刀阔斧。至此,逐光者一世和他独享的国家,他们前进的路上再也没有困难,没有碍手碍脚的鸡毛蒜皮或者穷凶极恶的洪水猛兽。利在当代,功在千秋!流芳百世,光耀万代!他将会是王族史上最伟大的君主。

    只是这一次,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了。

    在狂妄的逐光者看不见,也不会去注意的地方,黑暗的苗子在愤怒和失落的土地上滋长。

    “他是一个厚颜无耻的人,一个胆小鬼,一个强盗,一个暴君!”除了最后一句,逐光者的兄长们说的一点没错。他们被赶到北方,寒冷的天气和兄长的抛弃使他们只能选择抱团取暖。他们不时聚在一起,聚会,玩乐,没喝醉或者喝醉了(喝酒的时候没空骂人)就痛骂王座上那个意气风发,与他们的现状形成鲜明对比的兄弟。

    善待自己的兄弟,这是历朝历代不成文的规定。他们以此为依据,对他们的假想敌狠狠地讽刺,挖苦,侮辱。可他们不曾想过,为什么这是条不成文的而非成文的规定。

    他真的做错了吗?逐光者一世真的过于苛刻了吗?他是否应该宽容些呢?哪怕只是让兄弟们离得近点,偶尔也让他们把玩把玩自己的权杖?那不会有什么危害的吧。

    正确的,至少批判性的看待一个事件的方法,不是拿着各种规定法律或是圣人戒训去对比。唯一可以用以定性的只有结果。

    他错了,错得非常愚蠢,非常可怕!他做的太绝了,太快了!又或者说,他做的不够绝,不够快!活着的人赶尽杀绝,死去的人挫骨扬灰,这才够本!

    “我们必须反击!”这个可怕的念头从牢骚到醉话再到实行,仅用了两年时间。兄弟们串通一气,开始了他们的反击准备。他们买通当地官员,秘密的找到了那些同样从高台跌下,怨气颇深的将领,还有在平民中较有威望的公爵或者公众人物,比他们那位兄长更加大方的分享了他们的令人激动的计划有些人与他们一拍即合,有些人虽然并未拒绝但也不敢答应,也有少数忠诚派严词拒绝了,并声称要告发他们。

    比一位严厉的国王更可怕的可以是一个哪怕什么人也不是的告密者。但不出几天,那些忠诚派几乎全部在家中自杀。

    叛徒们的首领,计划的提出者,王位的第二继承人,国王的二弟,好几个潘多拉盒子的开启者,逐梦者一世,打开了第一个盒子。

    刺客公会第一次进入这只巨兽的眸子里。

    几百年前,第一次黄金远征后,一群冒失的流浪者闯入沙漠深处,并发现了这片沙漠的秘密。他们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建立城市,名为仙人掌城。

    严格来说,刺客公会是帝国的孩子,但绝不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几百年前,进入沙漠的流浪者穿着破烂的不能再破烂的衣服,拖着疲惫的不能再疲惫的身体。几百年后,一队制服统一,技术精湛,科技先进的刺客小队流窜于帝国的北方,他们先祖的故国,执行着一个又一个杀戮的任务。恐怖的政治暗杀从此登上帝国的舞台,棕白色连帽斗篷的幽灵和帝国的血液在脉搏中一同流淌。

    这些刺客为钱办事,而这点钱对这帮贵族只是九牛一毛。当他们的利剑搭在那些不顺从者的脖子上时,逐梦者一世会毫不犹豫比出倒拇指(意为不要仁慈)。这给了他一个错觉:他可以在自己温暖的沙发里,决定这个国家任何一个角落的任何一个人的生死,他要做的只是拿起一袋金币,丢给坐在华丽的古董桌子对面的那个沙漠乡巴佬,同时展示自己的财力,优雅,还有那并不属于他的力量。可怕的是,这个错觉,至少现在还是事实。

    出于对刺客公会能力的绝对信任,逐梦者一世的动作越发大胆了。他甚至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只能在院子里散步的元帅身上。黑钢元帅的指挥能力和号召力是无可置疑的,他嫡系部队的将领被逐光者打散在各地,通过刺客公会联系和胁迫他们并不困难。至于军队,搞一场政治暗杀就足够激起他们对国王的愤慨。这时逐梦者一世再站出来,痛斥国王的所作所为,假惺惺的和他们同病相怜,并许以高官厚禄,他们就会变成他忠心耿耿的追随者。而这些机会背后的推手,正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国王自己。

    在逐梦者一世忙里忙外的同时,其他兄弟们也没闲着。一个已经是大法师的贵族翻出他从民间找到的魔法书籍,有些竟然记录了恐怖的黑暗魔法。但万幸的是,这个贵族的胆子并不比他口中的胆小鬼兄长大多少,他仅仅看了几幅插图就被吓得把书塞回箱子里,丢进他的密室中(这在贵族中十分流行,虽然放进去的只是他们邪恶的念头)。但从长远来看,这却是一个极为不幸的动作,多年后,这个贵族的子嗣找到了这些书籍,并直接导致了光明远征即第四次北伐战争的爆发,甚至间接造成了更大的破坏,但那是后话了。

    逐梦者的说客和黑钢元帅的谈判并不顺利。黑钢家族世代为将,对国王的忠诚和他的名字一样坚强,他更是曾向先王宣誓誓死守护国王的安全。但是谈判并未破裂,黑钢元帅直接了当的告诉逐梦者的说客,逐梦者是也是先王的孩子,所以他并不会向国王或者议会告发这件事,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如果战争爆发,他会履行作为元帅的职责,他有信心击败叛军。并且,他坚信先王会重新信任自己,他还会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帝国元帅,他不需要一个新的国王。

    说客没有多说,客气了几句便离开了黑钢的宅邸。

    黑钢的军事能力算是这个故事里较高的了,但他的政治能力还不如两个在大街上流浪的孤儿。至此,即便是长明和长平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挽救黑钢家族了。

    不久,黑钢家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帝国的历史上。黑钢元帅以死自证忠诚,但没有人相信他,除了疲惫而无奈的长明长平兄弟。

    十几年前的一个雨夜,长化的家门被两个孤儿敲开。这天仆人正好不在,长化亲自开了门。长化的妻子早年死去,他膝下无子,又出于善良之心,他决定收留这两个孩子。他把两人请进家中,给他们做了点食物,把自己的浴室让给两人洗个澡,给他们干净衣服穿。

    长化妻子病重的最后几年,她对给丈夫生个孩子的执念越发加深。她给自己的孩子准备了很多衣服——她认为长化会再娶,但他没有。可他还是有了两个儿子。最后,他让人收拾了阁楼,摆上两张床。那里是妻子给孩子准备的房间,她认为孩子会喜欢高处。

    他问两人叫什么,但是他们说自己没有名字。他们没有父母,孤儿院的老师叫他们大耳朵和小耳朵。他们是精灵。

    十几年流浪的日子让两人学会了很多东西,其中一样是背叛,另一样是偷窃。第二天早晨,长化来到阁楼上,两人早已离开,带着他家里绝大部分值钱的小东西。出于感激之情,他们没有把场面弄得太糟乱,也没有把那些柜子里的东西拿到一干二净。

    这些钱对这个曾经的高官来说不算什么,但两人的背叛让还是长化郁闷不已。不过这郁闷并没有持续多久。半个月后,他在办公室见到了这两个孩子,还有当地的治安长。治安长在巡视市场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售卖他曾在长化家见过(长化和下属的关系不错)的装饰品,他顺藤摸瓜找到了两人。

    长化打发走了治安长。他想和这两个小偷好好谈谈,但他惊奇的发现两人的身上的衣服依然干净的新的一般,这说明他们喜爱干净,而喜爱干净的人绝不会乐意,也不会只是一个肮脏的小偷或者卑贱的乞丐。(黑钢在底下记得好好练练思维)

    他走进两人时,其中一个孩子挡在了另一个孩子的身前,他是哥哥。这个动作又使长化对他们有了更好的看法。长化原谅了他们,并再一次将他们带回家。但是两人依然对长化存有敌意,因为几年前两人也被一个富人收留过,因为那个富人想要雷普弟弟(精灵长相英俊)。虽然两人最后化险为夷,但他们从此也就不再相信被人收养这种事了。更主要的是,两人天生便相依为命,他们排斥其他人的好意。

    因为爱让人软弱,但饥饿和苦难让人聪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