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养条红龙当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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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钻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在这迷人的晚上...”管风琴的音色安宁悠扬,沈醉耳边传来女声用俄文演唱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他睁开眼睛,歌声从窗外飘来,悬窗半开,白纱帘随风舞动。窗外矗立着砖红色墙壁的教堂,教堂顶盖着五颜六色洋葱一样的帽子,金色的十字架立在帽子顶,整个建筑充满了浓郁的拜占庭风格。

    “很漂亮吧,那是红场的标志性建筑,瓦西里大教堂。这附近经常有街头艺人唱歌,是不是声音太响吵醒你了?”说话的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女孩,声音温婉动听,就像邻家姐姐在耳边低语。她站在沈醉床边,头顶戴着一个印着红十字的护士帽,白色包臀裙下两根玉葱一样的大腿白的晃眼。

    “你好...你的中文说的不错。”沈醉环顾四周,他身上盖着轻柔的棉被,床两侧摆着各种医疗设备,设备旁的矮柜上有一个透明精致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黄色的向日葵。

    “请问...我在哪儿?”沈醉问。

    “你正在莫斯科一家私人医院接受护理。”护士说。

    “你说...这里是莫斯科?”

    “是啊。”

    “俄罗斯的首都?”

    “是的。”

    “送我来的是什么人?是不是一个老人。”沈醉能回想起的最后一幕,就是一个老人的银发和他手里滴着血的折刀,随后就全身脱力晕了过去。

    “这个我没太留意呢,但看起来是一位年长的绅士。他一会儿赶来,请您耐心等待。”护士微笑道。她甜美的声音加上护士服让人想起白色棉花糖,“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或者有其他需要,请按床头的按钮呼叫我。”说完她走出病房轻掩上门。

    护士快速走到走廊尽头,像猫一样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经过安全通道,进入一个隐秘的房间。

    房间角落的衣架上挂着一套黑色的作战服,各种精密的仪器靠墙而立,俨然一个小型作战指挥中心。

    护士从口袋里拿出电话,“这里是叶莲娜·科里科娃专员,目标已经苏醒...对,说的是中文,很流利...从他进入特护病房到苏醒用了二十三个小时...是的,明白。还有,目标似乎不认识校长。”

    叶莲娜挂断电话,盯着桌上的电脑屏幕,屏幕里沈醉正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很显然他正处于被监视的状态。

    病房里,沈醉正思衬着自己到底在哪儿。

    护士口中的莫斯科和红场显然属于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但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里不可能有巨龙。

    沈醉抓了抓头发,身体感觉还好,他坐起身,打算在病房内四处走走。床对面的矮桌上放着一个“大屁股”电视,旁边立着实木衣柜。病房门口是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卧槽!”词汇量贫乏的沈醉目瞪口呆的看着卫生间里的镜子,镜子里的人眼睛瞪的大大的,眉毛都跳了起来。“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帅哥?”

    倒不是沈醉自恋,相较于原来,现在这张脸年轻稚嫩了不少,就像刚正读高中的少年。更重要的是,这张脸仿佛是以沈醉原来的模板为基础,向完美的方向进行了无数次微调。他现在的心情就像看到以前丑小鸭一样的初中同桌,在时隔多年同学聚会上变成了不敢搭讪的美丽天鹅,心理年龄三十多岁的他审视自己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上科技与狠活儿吧...还好还好,原装货。”脸部线条刚毅柔和,沈醉揉了揉又拍了拍,就像在摩挲符合空气动力学的超级跑车。

    他掀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原来堆在肚子上的脂肪变成了棱角分明的腹肌,按在上面就像戳小溪里的鹅卵石。“这完美的公狗腰是我的?对了,我现在能做几个仰卧起坐?”以前上体育课经常不及格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蜕变后身体有什么变化。

    ......

    莫斯科,丽笙酒店。

    丽笙酒店原名乌克兰大酒店,是‘斯大林七姐妹’之一。当年斯大林出国访问后,他发现在无产阶级的首都里竟然没有可以媲美西方摩天大楼的高大建筑,于是由彼时苏联最顶尖的建筑团队,遵照领袖的旨意建成了七所建筑,这七所建筑称为‘斯大林七姐妹’。

    丽笙酒店顶层,有一个不向其他客人开放的长包房,这个房间的豪华程度远胜总统套房。

    地板上铺满光可鉴人的白玉兰大理石,会客厅顶棚上吊着巨大炫丽的水晶灯,暖黄色灯光照亮了墙上淡紫色的奢华缎面,真丝地毯上的古董家具典雅华美,整个房间的装修风格具有古欧式的庄严和新欧式的艳丽,就像是为沙俄小公主微服私访修建的皇室别宫。

    老式留声机的唱针在黑色胶片上滑动,纯金的南瓜花喇叭正播放着柴科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

    声音流淌过回廊来到浴室,一个老人正半躺在珐琅浴缸里。淡绿色的温泉水上飘着玫瑰花瓣,水面没过老人的腰线停在胸口,他的肌肉结实有力线条分明。一个老人不该拥有如此让少女心跳加速的胸肌,但脸上深刻的皱纹和滴落水珠的银白色的胡子诠释了他的年龄。

    昂热望着窗外,莫斯科河在丽笙酒店脚下静静流淌,除了克里姆林宫和红场,整个城市都是低沉的灰色。浴池上氤氲的雾气遮住了他的神情,佩韦克北雪原上发生的事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现,耳边的交响乐仿佛在叙述这场有头无尾的战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那个少年能带来一些线索,昂热俯瞰着这座沉默不语的城市,一如他此刻略带晦暗的心情。

    铃铃铃。

    浴池旁的飘窗上电话响起。

    “喂,曼斯吗?”昂热爽朗的声音在曼斯耳边炸开。

    曼斯拿着电话坐在黑色的林肯轿车里,车停在丽笙酒店门口,“校长,我回来了。现在向您汇报吗?”

    “等等,我正在洗澡,半个小时以后吧,我们面谈。”

    曼斯下了车来到校长的‘长包房’前静静等待。

    他看了眼手表,虽然内心有些急切,但校长既然说了正在洗澡,他就只能二十五分钟以后再敲响房门。

    其实曼斯和校长的交集并不多,平时他除了在学院上课就是跑到世界各地执行任务。这次能和校长面对面的汇报,除了有一起执行任务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这次的任务等级是‘S’。

    他看着眼前老旧的红色木门,心里对校长的评价提高了一个等级。虽然对学校上层的事不感兴趣,但他也经常听到一些传闻。

    校董会总是找各种藉口刁难校长,目的是加强秘党在学院内部的控制力。其中有一条就是校长的生活太过奢侈,多出很多不必要的经费。

    他想起汉语里有一个成语叫眼见为实,这层楼的下一层是总统套房,所有总统套房都是两扇对开的青铜大门。

    虽然位置在顶层,但看到和小房间并无二致的红色木门,曼斯不由腹诽校董会的无耻。

    .....

    二十五分钟后,曼斯推开老旧的红色木门。

    校长穿着绛紫色的西服,抽着雪茄,正在欣赏会客厅两层楼高的壁画,这是一幅仿安德烈·鲁勃廖夫的作品《三位一体》圣像,真迹陈列在特列季亚科夫画廊。

    昂热转身,从桌上的保湿盒里拿出一支雪茄,放进曼斯微微张开的嘴里。

    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曼斯震惊于房间的奢华,这和他心中预想的差距太大。

    他忽然理解校董会了,如果他是弗罗斯特·加图索或者其他家族的家主,现在也会对昂热破口大骂。经营也好,剥削也罢,这些家族从全世界搜刮财富,但即便如此,搜刮也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这些辛辛苦苦换来的‘血汗钱’被昂热轻描淡写的扔在这里,扔在一个几年甚至都未必会来一次的顶级套房。这已经不能用‘败家’之类的词来形容了,昂热仿佛坐在邮轮的甲板上往大海里扔成捆的金条,只为了看一眼泛起的水花,之后年终报告上大笔一挥,要求校董会报销学校活动的必要经费。

    昂热摸出打火机,为曼斯点燃嘴里的雪茄,微笑道,“辛苦了。”

    套房的会议室里,曼斯和昂热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个烟灰缸。

    “校长,‘俄罗斯五十年胜利号’已经交接完毕。俄方的态度是...”

    “曼斯,细节等你写任务报告的时候和施耐德讨论就好。接下来说一些我比较关心的问题,可以吗?”

    “当然可以。”曼斯回道,虽然被打断,可心中没有一丝恼怒。

    他想起很多年前在课堂上被提问,校长温和的语气和过去一样,面对这个老人就像在沐浴朝阳。

    岁月流逝,彼时年少的他现在鬓角也有了一撮白发,但时间仿佛饶恕了他面前这个老人,和多年前一样,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如火。少年曼斯心中,昂热是一个和蔼的学者,而现在他是一个实力绝强的花花公子。

    “先说我这边的情况吧。布鲁斯重创了红龙,最后一座火山没有点燃,祂逃走了。祂应该有初代种或者以上的实力,但绝不是四大君主。”昂热吸了一口雪茄,继续道,“祂的权能兼具地,火,风三种元素,但具体的能力较为驳杂,比如祂对于火的权能,在我看来更像是对‘岩浆’的掌控。”

    “有没有可能,祂是白王的后裔?”曼斯问。

    “不像,如果祂是白王的后裔,从祂的权能来看,祂也只能是白王。”昂热说,“你可能不太清楚,冰海残卷AD0099记录了白王的秘密。”

    “等等,校长,首字母AD的残卷,这是绝密文档,我的权限应该不够。”曼斯惊道。

    昂热摆了摆手,“无所谓,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白王被尼德霍格以无上伟力摧毁,尼德霍格吃了它的肉,又把它的骨骼化成冰屑而后倾入火山。总而言之,黑王完全毁灭了白王的躯体和灵魂,而这条红龙看起来更像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祂兴奋的围着火山跳着舞唱着歌,举行结茧仪式的时候就像在吃火锅。”

    “那...这条红龙是?”

    “我们一直认为龙皇尼德霍格是龙族唯一的祖先。那在龙皇之前呢,一个物种由单一的个体进化成神似乎是可行的。”昂热说,“但龙族进化有一种主要方式是吞噬,黑王有没有可能把其他所有的龙都吞噬完成才获得了无上伟力呢?”

    “您是说,如果黑王成为至尊繁衍后代被称作历史开端,这条红龙有可能是史前生物?!”

    “历史是人类的记忆,它随时间的流逝...不停增加丰富自己。”昂热说,“在人类的记忆和认知之外,有太多不得而知的东西了。但无论祂是不是黑王的后代,我只知道祂是一条龙,这就够了。”

    昂热说话时语气平静,就像波澜不惊的湖面,可曼斯还是感受到了隐藏在湖面下的浓厚杀意。

    他发现自己从没真正了解过校长,不是岁月饶恕了这个男人,而是这个男人斩断无数过往的时光和感情,只剩下一颗屠戮龙族的心,这颗心燃烧着无穷无尽的复仇欲望仿佛黑洞一样可以吞噬一切,曼斯在某一刻甚至分不清坐在他面前的是人还是龙。

    “那条红龙苏醒的时候发现你们了吗?”昂热掸了掸烟灰问道。

    “我认为是发现了,叶胜的‘蛇’在他们潜艇上升的过程中一瞬间产生暴动,仿佛在逃离什么令它们恐惧的存在。”曼斯说。

    “既然怀疑,那就是一定,很多看似巧合的事都是宿命的必然。”昂热说,他脑海里想到在雪原上遇见的少年。

    两个男人静静的抽着雪茄,各有心事。

    曼斯蹙眉看着校长,欲言又止,过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校长,我清楚自己的任务只是确定红龙蛰伏地点,引导祂提前苏醒。或许我不该问...但布鲁斯回来就一直呆在房间里,石原吉乃昏迷不醒,夏叶也消失不见,我想知道雪原上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布鲁斯重创红龙,祂逃走了。”昂热微笑道,“至于夏叶,她失踪了。”昂热手中的雪茄几乎燃尽,他把雪茄倒扣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拍了拍曼斯的肩膀,“最后给俄国人的结论就是红龙苏醒,死或伤,具体过程你和施耐德随便编一编就好。你进来之前,我收到消息,有一个小朋友睡醒了,现在我该去看看他了。”

    曼斯能感受到,昂热的手依旧温暖有力,一如多年前搭在他肩膀上,为他举行结业典礼,但此刻他对校长模棱两可的话并不满意。昂热刚要离开,旋即他的手被摁住了,昂热惊讶的看向曼斯。

    “校长,我曾经是您的学生。而布鲁斯和夏叶,他们是我的学生。”曼斯抬头看向校长,眼神里透着坚定,“校长...夏叶牺牲了?”

    “或许吧,”昂热拍了拍曼斯的手回身坐下,“曼斯,他们是你的学生,也是我的学生。你应该了解,我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我确实不清楚夏叶是否还活着。具体过程我就不细说了,夏叶为了掩护布鲁斯,被撕成两截。”

    “布鲁斯的言灵不是‘刹那’吗,他怎么会...您说夏叶被撕成两截?”曼斯凝眉道。

    “是的,两截。”昂热用手在自己的胸口横着比划了一下,然后向上向下指了指,“上面一截,下面一截。”

    “哪怕是混血种,我也从未听过这样的伤势人还能活。”

    “布鲁斯是这样认为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红龙受了重伤逃向树林,我追了过去,布鲁斯守着夏叶断成两截的‘尸体’,给她戴上了原本准备任务成功之后用来求婚的戒指,”昂热说,“布鲁斯给夏叶戴上戒指后也随我追到了树林,但我们没找到红龙,却遇见一个小朋友...就是我待会要去看的那位。我们返回的时,夏叶不见了。”

    “是谁会偷走夏叶的尸体呢...等等,石原吉乃呢?”曼斯问。

    “她虽然不像夏叶一样硬扛了红龙一击,但也被余波伤到昏迷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引擎低声嘶吼,车速快到让人难以置信,一辆法拉利Enzo在疾驰。如果Enzo是一匹野烈的飞马,那街上的其他车辆就像是温驯的乌龟,Enzo穿行其中,在莫斯科的大街上留下一道火红色的光柱。

    车窗外的建筑飞速后退,像是几秒钟倒放一部电影,只留下灰白色的线条,昂热左手扶着方向盘,视线却没有看向前方。他正驱车前往卡塞尔学院全资的私人医院,这也是秘党在俄罗斯的几处据点之一。

    昂热看着右手一直在把玩的小物件—那是一颗染血的钻戒,上面的钻石约有十克拉,黑色的血仿佛嵌刻在钻石里,怎样揉搓都难以擦掉。

    昂热挠了挠花白的头发,叹了口气,“真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