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灭楚一年有余，方浩然这一年时间，便一直跟着秦军四处转战。

    大军作战，虽也列阵，然而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两国士兵的身体素质和武器装备，再结合独特的阵法辅助，堂堂军阵，绝非空冥期武者能够硬撼。

    看得方浩然咋舌不已，如果这都是这个世界历史上发生的一切，那曾经的凡人列阵，都足以抗衡仙魔。

    而战阵斗将，更是令他大开眼界，其中最即便是水平一般的，皆在掌门师祖之上。

    方浩然也通过询问，得知他们所习，多是兵家武学，按照境界，应是空冥期之上的法身期。

    已经绝非单纯的肉身搏战，而是各自武学理念形成的法则力量对撞了。

    那被秦军围剿，处于绝境的项燕，展现出的力量，更是匪夷所思，凭一己之力，改变地貌结构，于平原之间造就险壑丘陵。

    这里的地貌结构远非方浩然之前所处的凡世能够比拟，十分坚硬，山石草木都蕴含灵气，极难破坏。

    而项燕这番爆发，几乎将追击而来的秦军大阵割裂。迫使王翦亲自出手，以一剑，破除项燕的力量，重组秦军阵势。

    最终将其围于城内，被迫自尽。

    战事底定，方浩然还想和王翦请教些兵家的东西。然而只一夜昏睡，原本身处会稽郡城，结果城池消散，孤立荒野。

    第二次经历这样的事，方浩然已经有些心理准备。

    这个世界应该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虽然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非常真实，包括他在战场上的修习获得的实力提升，都绝非假象。

    “这一次是兵家，下一次是什么？”

    方浩然坐在原地静静等待，也略有期待。

    远处凭空出现一个面貌黝黑，衣着朴素。背负长剑，赤着脚的中年汉子。

    他路过方浩然身旁的时候，方浩然有意装作看不见对方。

    那人却主动找魏燃聊了起来，他看起来像个老工匠，声音洪亮，神态慈和。

    “年轻人，你身上兼具儒家和兵家的气势，当真十分古怪。

    这世间诸子百家各行其是，极少有人能身兼多家精益的。

    可有兴趣了解一下我墨家的主张？”

    方浩然抬起头，微笑道：“先生可是墨翟？”

    而后二人从游，经历止鲁攻郑，还在楚王宫与公输班进行城池攻守演练，制止楚王攻伐宋国。

    同时游历天下，宣扬墨学。见识过诸多农民工匠出身的墨者，为心中大义，制止不义之战，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他们应该是最早的侠士，国之大者的侠，非游侠的侠。

    墨翟之后，又有孟子，孔丘，老子，李斯，韩非，孙武等等百家之中的代表人物出现。

    方浩然跟随他们，在这片不真实的世界中，几乎经历了整个春秋战国这充满战乱而又不乏思想活力的世界。

    一切过程虽然充满碎片化，总共加起来，却也经历了起码两百余年。

    而跟随这些人道先贤一同经历的方浩然，实力当然不可能还是原地踏步。

    百家思想固然有相互冲突之处，但来自信息化时代的方浩然有自己的一套思想，可以将它们融合起来。

    或者说，他那个时代的思想，便已经是经过数千年演化，从某种程度以儒家为表象，融合进了百家思想于其中，所以他才能更好的将它们融会贯通。

    加上诸多先贤对各自人道武学的指点教导，方浩然在这两百年的时间中进步飞速。

    一举贯通到了外景，不比突破前的杨羽墨弱，而且在其武道思想上，因为有诸子百家人道之基的加持，面对瓶颈比杨羽墨更容易突破。

    虽然经历了两百年的时光流逝，方浩然却仍保持着青年的模样，甚至原本全白的头发，也成了青色。

    只因他实力一路突破，竟然突破了天道的压制，到达空冥境巅峰，命源更加充沛的缘故。

    与最后一个先贤告别后，眼前幻境骤然消失，迷雾层层剥开，方浩然处在一片血海之旁。

    他此前感知到的戾气，似乎皆来源于此。

    血海翻涌，内中似有无数灵魂随着血海流动，被卷入了冥界。

    “这里是……”方浩然大脑一时间有些发蒙。

    “九地之下，幽冥血海。”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方浩然猛的回头，看到来人，即便过了两百余年，也想起了对方是自己初入幻境时，看到的那个荒野老者。

    “老先生是？”

    “孔丘是我，亚圣是我，老子是我，孙武、韩非、墨翟，都是我。

    而你看到的，则正是天子代人皇之后，首次人道可能压过天道的萌芽发展时期。”

    方浩然心中有个疑问，见识到面前老者的不凡，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晚辈已经了解何为人道，可是天道……却又是什么呢？”

    老者拍了拍血海旁的玄武岩，示意方浩然一同坐下说话。

    “那么，你以为天道是什么呢？”

    方浩然毫不犹豫的说道：“维持宇宙星辰，自然界正常有序运转的一种规则吧。确切来说，应该是无情无欲，亘古永存的铁则，不会以任何思想与意志所撼动的存在。

    正如黄老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对天道而言都是平等的，无分高等优劣的。故而才有引申而出的，君子以自强不息！”

    老者笑道：“你没有白学，天道原本也是如此的，纵使鸿钧、三清，西方接引，都无法撼动半分。

    因为撼动天地铁则，就是改变所有生灵的生存根基，其中可能产生的异变，即便是最顶级的圣人也是抵挡不住的。”

    “老先生的意思……这天道后来变得不一样了？”

    “不错，封神之后，天子代人皇，诸圣设立天庭，分封诸神，以分散窃取天道权柄。

    自此以后，天道再无无情无欲之说，权柄控于圣人之手，而圣人同样拥有七情六欲，自此天道不公。

    然而窃取多大的权柄，就要承担多大的因果。昊天大劫来临，西周崩而天庭灭。鸿钧以洪荒王朝与封神榜为渡劫之物，成功避开大劫，自此稳操天道于手，坐看三界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