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租
此话没错,这首诗确能体会诗人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一点都没错,可苏木听着就是不舒服,没吃饭不止没劲还容易心烦。
他不接孙贾成的话茬,而是问道。
“有客人来,不请进府吗?”
孙贾成觉察不出苏木的态度,更不知对方为何而来,心下忐忑,未知最令人恐惧,也不敢怠慢,连忙说着有请,迎苏木与张兴进府,语气恭敬。
脚下石砖路,走起来十分平稳,苏木看向四周的房屋,起码比孙田的破草房强上许多,四周传来阵阵饭菜肉香,他闻着便站定原地,寻找香气的来源。
张兴跟在苏木身后,第一次进入孙府本就忐忑,见苏木不动自然更不敢动,也立时站定,他也闻到了肉香,哪里能不知道苏木是被饭菜吸引,顿时心脏砰砰直跳。
孙老爷可就在你身边,苏大爷你可前往长点心,忍住喽!
张兴万分后悔,要是知道苏木有办法不用‘开门钱’就能进入孙府,他一定买包子吃。
现在只希望苏木能忍住,先办正事要紧。
可往往事与愿违,苏木没忍住,他寻着香气去了。
孙贾成当然发现这一幕,毕竟两个人在他身后停下还是挺明显的。
他望了一眼张兴,似在询问苏木在干什么,张兴当然不敢说话,绷着脸摇摇头,可怜五十多岁的老人在这种情况下心脏受到的煎熬。
孙贾成无奈,只得跟着苏木,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厨房,却见那个神秘,无法被人看透的年轻人对着府里的婢女指了指一个盘中的饭食。
“请问这个还吃吗?”
婢女没摇头。
苏木便认为是可以吃的,兀自端起盘子,又从厨房中找到一双筷子,然后抬眼四周望了望,寻了一处小凳子坐下,吭哧吭哧开吃起来。
当然也不至于胡吞海塞,只是吃的快了一些,不至于说在别人家刻意用手拿肉,吃的满嘴肥油这种行经。
一边吃还一边冲张兴招手,示意他也来吃。
“张老,你快来吃,这东西不少呢,当是我请你。”
张兴想吃吗?想。
能忍住吗?能。
那他去吃了吗?去了。
因为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苏木一直招手,孙老爷则是一言不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张兴一咬牙还是决定相信苏木,他走过去和苏木一起吃盘中的饭食。
孙贾成眉宇紧皱,他是真看不懂苏木的行为。
一双奇异的鞋,一首诗词,还是抄的?还要问自己。声势搞的浩大,然后竟然去厨房吃起了垃圾?!
对,在孙贾成眼里苏木吃的就是他刚刚从小院中端出的饭食,是要扔掉的,可不就是垃圾。
全程还无视他这个孙府主人,也不道明身份,渐渐的孙贾成看向苏木的眼神都变得不善,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无视他,但随后还是压了下去,决定再探探这一老一少的虚实,如果真是来孙府骗吃骗喝的,他也不介意叫家丁把这两个家伙打出去。
苏木吃着盘中的猪肉,与他第一次在孙田家吃猪肉不同,这次香的鼻子冒泡,也是做的确实比孙田家的好,香料放许多,盐也给够,但主要还是饿的,都多少天没正经吃过饭了。
他嘴里吃着一大块猪肉对着厨房喊道。
“告诉厨房,先焯水去腥气味,不然猪腥气味太重了,花椒也多放,那玩意去腥好使。”
边吃还边点评。“猪肉色也不对,要用冰糖熬化,起枣红色的小泡,然后浇上热水,你这一眼就是功夫不到家,糖色熬过了,都有点发苦!”
孙贾成听着又是一阵诧异,一方面苏木知道花椒,听他的意思花椒在他眼里只是寻常香料,一点不放在眼里,但事实上花椒在大夏朝是一种昂贵香料,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这说明苏木背景不凡。
另一方面他又对烹饪一事多有研究,正所谓‘君子远庖厨’,他即使出生不凡又曾会对做饭那么有研究,着实想不通。
这时一旁的管家孙金见孙贾成得空,凑上来小声对其说道。
“老爷,你让我查的事清楚了,府里有个下人认出来了,那个高瘦的老人确是县城外大荒村的里长,不过那个年轻人的来历不甚清楚。”
孙贾成点点头,挥手让孙金退走。因为府外来人没通报姓名,自然是不希望太多人注意,所以出府迎接也是一个人。
孙贾成面色已经深沉如水,若是一般情况早就将这二人打出府外,可偏偏那一首诗一只鞋又非寻常。
踌躇之下便等在一旁恭候,不敢打扰。
等苏木两盘子肉下肚,吃个大肚圆滚滚,他才放下盘子,往凳子上一挺肚子,让胀撑的肚子好受一点,随后便感觉到困意袭来。
“哈~欠~想睡觉了。”
他将胳膊往后,挤压肩胛骨,打了个巨舒服的哈欠,然后强打起精神对着等待许多时间的孙贾成道。
“今日我来,包括写的那首观刈麦,其实只为了一件事。”苏木缓了缓站起来,谈事情还是要严肃些许。“民生多艰,老百姓生活不易,我白日亲眼所见,你田庄的佃户和村子里的农户共同为了孙家渠一处的水源打生打死,二十几条人命没了,于心不忍,听闻你有善人之名,故希望你能减少田庄租金。”
孙贾成听到这话都想大嘴巴抽苏木,怎么和自己先前所想完全不同,既不是推销运动鞋大卖全国,也不是官场大人物来敲打自己。
田庄的事对他来说不甚重要,他已经将产业重心放于官府,县城,至于田庄小事可有可无。
一时间孙贾成觉得自己遣退家人,来见这两个人有些荒唐。
但看后者说的太过随意,像是少儿所言,哪怕新入官场的年轻官吏都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于是看轻几分,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需先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庄田的租金都遵守朝廷的法律,是合法合情。更何况若是我一家减租,附近的佃户见了也会一起嚷嚷着减租,后果会很严重。惹恼了附近的同行,他们联合一起排挤压迫孙某,到那时才是得不偿失。所以不是孙某不愿意减租,而是不能减租。”
“如果你附近的地主愿意减租,你会联合其他人去压迫他吗?”苏木冷不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