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你当时参加那档选秀节目的时候，有个大老板看上你了。说你只要陪他一晚上，保你出道。你那时候气得给了他一巴掌，害得你后来本应有的资源和人气都哐哐掉。”

    季意听着他的话，顺着她的思绪回忆起了以前。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情，使得她最终卡位出道，无论是资源还是曝光度都是团队里最差的。

    起初的她不屈服，坚信自己做的就是对的。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逢有人提出要包养她，她都会厉声拒绝。

    反反复复，她的待遇更差了。渐渐粉圈里有唯粉的声音传出，说不想要她在这个团里，说团队里有她没她都是一个样。甚至还有不少的唯粉跑到她微博下面，让她退团。

    面对着自己一天天与日俱下的人气，她慌了。有人再找上她时，她不再敢厉声拒绝了。为了在娱乐圈生存，她的底线一步步被压低，从最初的委婉拒绝，到慢慢接受，再到后来主动去要资源。一步步的，她不再是曾经那个自己。

    想到这里，季意笑了，她对上齐浩的眼，终于肯承认：“我确实是变了。”

    就在前几天，姜雯说她变了的时候。她虽有察觉到，却也没有太大的感触。如今齐浩替她回忆起来，才让她恍惚中发觉，自己就是变了啊。

    齐浩没说话，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好久，他才听到她开口：“所以，我们是真的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齐浩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呆滞，随后说道：“不能了。”

    他原以为说了这话，季意会又哭又闹。但她没有，她此时的神情极为平静：“好。”

    二人就这样相对无语地坐了好久。最终还是齐浩见着时间不早了，提出送她回去。季意没说话，齐浩就当她是默认了。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季意下车，齐浩才听见她的声音：“齐浩，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

    “直到现在，我才发觉我曾经拥有的那么多，只是那时候我不满足，我想要的更多。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这话，她就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齐浩深深地看了季意的背影一眼，启动了车子，黑色的车子很快没入车流之中。

    他曾经有想过自己放弃季意时的场景，那应该是在她和自己心上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下定决心不再喜欢她。但季意仍是他心头的那人——可现在不是这样的。

    说实话，他很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这样狼狈的季意。起码在他的印象里，季意是那个即便在角落也以后发光的人。

    刚才他看着季意，脑中连同情都不曾闪过，心知只有一片冷淡。好像季意这人处境怎么样，都与他无关一样。

    “呵。”

    齐浩轻嗤一声，加大了油门。

    *

    这边，季意回了公寓后，打开了电脑，编辑了一段文字。

    一个小时后，比顾聿铖出演综艺热度都大的热搜出现了。一时间，原本还迷糊打瞌睡的网友们起了精神，营销号和媒体们做好了连夜加班的准备——是季意个人账号发布的一条微博，她的退圈声明。

    【演员季意：到现在为止，我进娱乐圈已有三年了。这三年里，我有作为绿叶衬托别人的时候，也有一夕之间爆红的时刻，也经历了沉寂，体味着世态炎凉。在进娱乐圈的第一天起，我就暗下决定，我一定要火，比所有人都火。

    于是我给自己立人设，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停歇地赶通告忙工作。当然，我清楚地知道要想红就一定要有资本协助这一点，于是我放弃了自己的所有底线，用自己这副身躯去置换资源。我看不惯比我红的那些人，所以我会想法设法地拉他们下水。

    人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我确实在这个染缸中迷失了自我，有了今天的结局。如今，我心知娱乐圈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也自愿退出。就这样，谢谢大家。】

    季意发布这条微博的时候是在网上九点半，恰巧网友们都还没有睡。所以一经发布，便引来不少网友的留言评论，有祝福她以后前程的，有对她的事斥责的，也有辱骂她的，种种评论都有。

    【既然都要退圈了，我也不想再骂你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像你这种绿茶婊，退圈都是便宜你的。要不是之前你害南欢害唐雪宁的事情没有证据，你早就进局子了。】

    【祝好吧，这些年在娱乐圈赚的钱也足够你下半辈子花了，找份好工作，好好度过余生吧！】

    【呜呜呜好舍不得小意，都是南欢和唐雪宁那两个贱人，都是她们诬陷小意！】

    【忽然间有些感慨，这个团我是认真追下来的，对季意也是观感不错，没成想她最后变成了这样的人…】

    【是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毁了我的女孩，我的小意啊！】

    【快滚吧一刻也不想看到你，你在娱乐圈真的是污染空气。之前我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还真被我猜对了。】

    …

    彼时的季意，正在一条条地刷着评论区的评论。以往她是看不下去批评自己的评论的，现在看着，内心却是出奇地平静。

    袅袅是在看到微博上立刻从自己所住的地方赶来的。季意打开门，就见她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你来干什么？”她侧开身，让她进来，“我不是已经给过你这个月的工资了吗？”

    袅袅正喘着气，闻言，慌忙摆摆手，“季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看到了你发的微博，就想着来看看你。”

    “哦，进来吧。”

    袅袅跟着季意的脚步来到客厅，二人在沙发上坐下。坐下后，袅袅看着她，踌躇着，终是开了口：“季意姐，那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还没有。”

    “哦，”袅袅点点头，看着她笑，“我想好了，我以后还当你手下的员工。”

    这话一出口，季意都被逗笑了，“我都要退圈了，你还当我什么员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