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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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夏天以前

    “我,我……”

    卫郦身上的灼热感几乎要将他湮灭,即使他比常人要更坚忍,但生生撑过这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快要爆体而亡,特别是林青还在他身边,扶着他,触碰着自己的身体,让他感觉找到了救命的解药,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他运起内息,拼命压制住体内汹涌翻滚的洪流,可在看到林青那一双含着担忧的眸子时,气息一乱。

    林青眼睁睁地看着卫郦睁开眼睛,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又双眼迷乱地挂在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撑到了华岳的小房子里,林青腾出一只手,也不管会不会吵到左邻右舍了,“砰砰砰”地敲着门。

    “谁啊?谁大半夜不睡觉。”小童子不满地嘟囔着,边揉着眼睛边开门,“林大人,是您啊。我家大人到左都尉府给陈大人贺六十华诞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应当是酒醉直接在外头歇了。”

    林青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重量莫名更重了。

    “嘀嗒嘀嗒!”

    卫郦接近陷入疯狂,为了保持一丝清醒,他手抹剑划开了一条极深的口子,一路上就任由鲜血流着。

    林青无奈告别了小童子,站在街道上,咬了咬牙,“卫郦,不然我给你找个干净的姑娘吧,到时候你将人娶了,也不算辜负人家。”

    她感觉肩膀上的人微微抬头,卫郦的脸色煞白,“别,别管我,你走……”

    他将林青推开,踉跄着挪了几步,眼里的屈辱激得林青心里的烦闷又上升了一层又一层,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从卫郦的神色中看到一丝丝的委屈与指责。

    她做错什么了?

    罢了罢了,都是因为自己卫郦才会变成这副样子,如果不是为了去见自己,为了附和自己爱饮酒的嗜好,他就不会去尝试喝那高度数的酒精,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应该是个凯旋归来的少年将军,坐在高官满堂的大殿之上,金樽美酒,接受一个个或真心或恭维的祝贺,多么的风光无限。而不是像现在,被下三滥的药物折磨得狼狈不堪,而能帮他的人只有自己。

    林青咬着下唇,神色十分复杂。

    卫郦白色的袍子和纷飞的大雪融成一片,手臂上不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那抹白,胸口一两点血迹,乌黑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半张脸。

    美人果然是美人,即使倍受折磨,仍然美得惊心动魄。

    林青怔愣着,她看着卫郦的手抓住地下的白雪,握住又松开,松开又握住,他胸前的衣裳被他蹭着松开,露出大片光滑结实的胸膛。

    林青握着的拳又松开,深深地吸了一口雪夜的凉气,上前将衣裳披在卫郦身上,拖着他往最近的酒楼走去。

    “是我欠了你的。”

    …………………………被禁怕了分界线…………

    第二天一早,阳光撒在地上凌乱的衣裳上,林青揉着没有半分知觉的腰,觉得全身仿佛被一万匹战马拖着车轱辘碾过一般。

    卫郦还在沉睡,昨夜的高热已经消退,阳光拂在他俊逸的脸上,看起来似乎有些愉悦。

    林青将自己从卫郦的禁锢之下挪了出来,双腿一碰地便禁不住“嘶”的一声差点叫出来。

    想起两人一夜,林青红着脸瞪了全然不知的卫郦一眼,费力地捡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件穿上,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回去摸了摸卫郦的脸颊,替他把脉。

    “还好只是睡着了。”

    林青松了一口气,复杂地看着卫郦,发生这么一件事,她感觉跟卫郦的关系之间已经变了,又好像没变。

    这个毫无防备在她面前躺着酣睡的人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么一个俊逸的优秀的男子。

    “可惜啊,醒来就不记得了。”林青手指描绘着他的轮廓,他高挺的鼻梁,低头在他嘴唇上落下一吻,柔软的,凉凉的,与昨夜的热烫完全不一样。

    卫郦侧着身,本来是抱着她的姿势,后背不知道哪处开始延伸前胸一道抓痕,那是……林青老脸一红,“啐”了自己一声,又转过头去。

    “走了走了,再不走你就该醒了。”

    林青拖着疲惫的身子从酒楼挪了出来,她现在恨不得幕天有张大床,她躺下去便能睡个天荒地老。

    强撑着走了一半的路,眼看着再有一条街便能到将军府,林青单手扶着墙,“嘶嘶”地喘息,一手不住地锤着后腰,对卫郦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抱怨。

    “啊西,毕竟是我自己愿意的。啊,真是……太不是人了。”

    林青扶着墙一步步往前面挪,难受得五官都在重组,前面气息一变,齐齐站了一排黑衣人。

    这熟悉的一字排形,这熟悉的出场方式,林青都要替杜拾遗拍手坚决,每次雇的人手都是一个套路也是真的绝。

    杜拾遗那个脑子在岐黄书院的时候虽然与常人不太一样,但至少做的事都是有理可寻的。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回京做纨绔子弟和狐假虎威的谄媚之臣做得久了,人也变得越来越自不量力,想来是昨晚磕了脑袋对卫郦下手事后回想起来后怕,干脆杀个回马枪,将两人赶尽杀绝。

    林青十分佩服杜拾遗的脑回路。也可能杜拾遗最近与他们交际少了而低估他们的实力十分不满。

    不过杜拾遗这次算得还真没错,他们两人,一个还躺在酒楼的床上睡得在他床头扔鞭炮都醒不过来,另一个自己,如今连动一下都觉得全身的骨头要散架。

    这次的杀手显然没有上次的那么菜鸟,杀人嘛哪里还管什么以多欺少的臭毛病。

    林青一手砍向一个黑衣人的后颈,伸手去摸腰上的断刃,才发现身上的兵器在昨晚都被卫郦卸了个干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胳膊上就挨了一刀。

    林青自顾不暇,忍着痛,从腰上扯出一包药粉,也来不及遮掩自己的口鼻,挥手便撒了出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剩下的两百是因为自己有解药,自伤是因为自己喂不了自己吃解药。

    林青在想清楚这个操蛋的事实之后,强忍着等着所有黑衣人一一倒下,这才放心地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