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花鼠
那气机离我们很远,但是脱兔窜的飞快,转眼就追到了目标,而目标并没有移动。显然,他对我们的追踪方式并不熟悉。
他这种杀伤的手法,似乎用的不多。毕竟这么高效的手段,对不懂些方术的人很快能得手,这么久都不成功,早应该心生怀疑了。
好巧不巧,这气机的另一头居然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对路况熟悉,畅通无阻,给老彭循环播放了他最爱的《小英雄》的主题曲。
这货打游戏从不挑食,但对动漫就很挑剔,不爽的他不爱看。我有给他推荐过《乔乔》,这个我很喜欢,但被他以剧情稍虐婉拒了。
现在放歌是壮胆。毕竟咱俩是肉体凡胎,被攮一刀会出血的,可能还会很痛。我心里忐忑,狂念维多利亚少年一定把他小强一样的身体借我使使,而老彭倒是混不在意。
也是,这人比较肉,对挨打没啥概念。
大概十几岁的时候,咱俩在一个台球厅里边随意娱乐,老彭看到一群混混抽烟,就拱着个龟咀絮叨人家。
混混里边为首的仗着人多,怒道:“你说什么!”
彭老龟就吊着个白眼,继续哼唧,“咋滴,抽烟,还不让别人说了,是吧。”
于是挨揍,幸好我干爹穿着制服来找我俩,这几个混混让逮住了,才算没白挨揍。自此我明白了,老彭这人,莫得感情,属实是个王八,窝在自己的壳里面,该干啥干啥。
“快到了。”
我把车熄了火,老彭轻车熟路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柄桃木的剑,带剑鞘的。我两手空空即可,以我现在这状态,只配当个司机。
这里可以看见我上班的双子大厦,一栋是我们单位,还有一栋是银行。憨憨的两楼伫立着,看起来就热。
那里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只有三百米左右,却是高楼林立,白天上班者众,闷热的夜晚作鸟兽散。这里和办公楼之间有一道新修的立交桥,桥下满是泥泞,多亏了泥泞的过渡,这里的破败才不会显得突兀。
这里是个废弃的老菜市场。因为周边生活的人越来越少,上班族更喜欢最近时兴的装修精美的蔬果商店,且很少自己做饭,于是这里没生意,就荒废了。
在省城,出了南二环,人都不多,这一块的人多半在城市广场。菜市场离居民区远,此时一个行人都没有,如果是冬天,地上带着寥寥拖着泥泞的脚印,这种萧索和破败会更加明显。
我和老彭蹲下来,极其艰难地往前面挪步,脱兔和我们不是一个位面的存在,只能给我们提供一个相对精准的位置,可惜不能直接对目标发动进攻。
倒不是因为兔子乌龟啥的没有攻击力,而是我们没有专门修炼法相的方法。有一说一,确实没必要,因为它们即使有攻击之力,因为属性的问题也是微乎其微。
脱兔胜在迅疾灵动,草龟自有沉稳源长,不用去增强它,顺其自然也是很好的。
就这样绕着脱兔走了一圈,夏天的闷热让人汗流浃背,眼睛竟有些睁不开了,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我纳闷了,天眼这东西,我用的并不多,不会是用法出错了吧。讲道理,老彭也看到了啊,这人天马行空不足,但是稳妥有余啊。
隐身术之类的?……并不是没有可能啊。
一想到身边可能蹲着一个不明路数不明身高体重长相性别甚至连人种都不知道的人,正阴恻恻看着我俩;我这耳朵都紧张地耸动起来,一阵头皮发麻。
视觉不好用的时候,听觉就相当重要了。这仔细一听,却听到一个窸窸窣窣的响动。
“诶,老彭,什么情况。”我轻声说。
“有东西。”老彭说,“而且感官极好,早就发现我们了。”
“你觉得应该怎么搞?”
老彭并没有说话,而是倏然拔出桃木剑,我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已然看见他挑飞了一个什么。
我惊呼出声,此时老彭踏九宫之步近身上前,一剑点在地上,好像打中了什么,发出“咕噜”的响声。
之前追那尼格罗人费了体力,我哼哧一声站起来,鼓着眼睛往地上看,桃木剑尖压住了一只挣扎的老鼠。
这就是目标,脱兔任务完成,消散回归满月。
也亏了老彭练的是科班的太乙玄门剑,一招白蛇吐信精准的很,换了我,很难抓住这老鼠。
不过,一只老鼠要害咱们,这怎么说都没道理啊,而且它是怎么做到的呢?万物有灵,修炼出精灵的动物也不在少数,听祖父说,战争年代尤其多。
可是这只老鼠是不像的,凑近些看,更加惊人。这鼠黑背白腹,一只腿折了,断面露着半透明的腿骨。尾巴也断了一截,皮毛沾了泥水。却比寻常老鼠少了野性,还有些憨厚可爱。
居然不是野鼠,而是家养的花枝鼠。这宠物饲养的人在国内并不多,我也是在一些论坛见过。
花枝鼠被戳住了气门,居然也不叫唤,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可能是吓着了,啮齿动物的应激反应吗?
它的嘴里还叼着一个黑色的块,我轻轻把那块给扯出来,不禁“嗯?”了一声。
花枝鼠一直在啃咬一个很小细麻绳编织的黑色小人,因为牙齿尖利,已经在上面啃食出细密的划痕,有的麻绳被咬断了,线头蹦出来,在小人的心脏处还有一根黑色的针,样子有些凄惨。
那个扎小人的人手法标准,也终于让我想起来了这是啥,老彭却率先开口了:“老齐啊,这不是咱们小时候,学校门口卖的伏都娃娃嘛?”
“确实,未必世界上真的有伏都娃娃呀?太神奇了吧,啥原理啊这是。”我拿着这圆头圆脑的娃娃啧啧称奇,“画个符贴它看有没有用,连这老鼠一起带走研究得了。”
现在自保已经足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把对手的来路摸清楚。而且难得有周末,我还打算玩两天呢,多研究研究,膈应一下那个做法的人。下周末再干活也不迟啊?
可是老彭突然做了让我疑惑的举动,他猛的把手上的老鼠像榴弹一样扔了出去。
一声“噗”的闷响,残鼠在空中爆炸了。
紧接着是一阵巨大的飞机起降的噪音,我的整个瞳孔沿着爆炸的血花一起晃悠,老彭好像在说什么,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切了。
我感觉自己像块垫板一样被老彭顶撞开,桃木剑伴着巽风再一次出鞘。
那声音是血雾之中新生的什么猛兽的怒吼,它猩红色的利爪从血雾之中席卷而出,刹那间和老彭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