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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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凡人寿,百年而已

    “不过二位道友实在着急的话,其实还有一条近路可以在短时间内到达丈天涯。”

    “还请道友指明。”沐仙听到阎槐的话,心中猛地一喜,因为能够早回家总比晚回家好些,毕竟谁也不想过着被追杀,时刻提心吊胆的生活。

    “来,你们看,从此处出发,往东走,不远,有一个县城,名为笼城,临近笼县的北面有一山,叫神罪山。山中有个能够通往丈天涯的传送法阵。只不过...只不过...”阎槐先是为阳燚和沐仙点明去处,不过后来语气便是带着些许顾虑,说话有些停顿。

    “道友,只不过什么?”阳燚这一次比沐仙说话的早,率先发问。

    一旁的沐仙看到阳燚问了,索性就不开口了。

    “只不过这是在凡界,你们也知道凡人寿命最高不过百余年,而且百年王朝交替,地名之类都会有所改变,我这六百年的地图不知道还有多大作用,而且传送法阵只是听别人说,我也未曾去过,具体能用不能,我并不知道。”阎槐把自己心中的顾虑全部都说了出来。

    阳燚和沐仙听后沉思了一会,阳燚看向沐仙问道:“沐兄是直接往西南去寻,还是打算去神罪山碰碰运气?”

    沐仙心想:若是神罪山的传送法阵可用,自然最好,若是不能用,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要不问问旁边的这人怎么看。

    “兄台以为如何?”沐仙反问道。

    “我觉得可以先去神罪山,看看那传送法阵究竟如何,如果可以用最好,不能用再回来呗。其实我是无所谓了,反正我只是单纯的跟着你走罢了。”阳燚先是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托着撑着脸颊的手,思考般的说,最后两手一摆,随意。

    “我也觉得可以先去看一看,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过多走几天,而且在凡界,修为都一样,也不会有多大危险。修道者总要有敢于拼搏的精神不是?”阎槐也点头,觉得阳燚说的有理。

    沐仙觉得也可以,就点点头说道:“可以。就这样吧!”

    正当沐仙想和阎槐告别开始上路时,阳燚却开口说话了。

    “道友冒犯了,刚刚见你的凡界地图上有一个‘家’字,道友原先是凡界的人吗?”

    “是啊,当初我只是六岁顽童,被宗门中游历凡界的长老发现,想要收做徒弟,便跟我父母说可以教我长生术,父母便让我师父带回不在凡,离今已有一千七百余载。”

    “道友若才一千七百余岁,面容不该如此苍老。”阳燚看着阎槐苍老的面容,心中疑惑:没有上万岁,会成这样?

    “修仙者,多不记年月日,而且当修为达到金丹期,容颜不到将亡之时基本不会有变化,所以七百年前,当我满怀喜悦再次回到这里时,家乡故人都已归葬于大地之中,伤心不已,一瞬白发换青丝,清俊面容如枯槁。”

    “然后我便在家乡的祠堂中呆了几十年,看到一个又一个牌位被送进祠堂,我才明白所谓长生,不过是看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去,而自己却丝毫无能为力...”说到这,阎槐脸上尽是伤心与无奈,仔细看的话,老者苍老的脸上似乎又浅浅的水痕存在。

    沐仙听到阎槐的话后,心中也是颇为震动,因为她是天宇七公主,身边人都是非常强大的修者,她以前从未想过老阎槐说的话有一天会降临,但凡是生灵终会有死亡的那一天,只不过早晚罢了“仙人一梦青丝散,尘世攘攘已千年。毕竟修者与凡人的寿命本就不在同一层面上,道友节哀。”

    阳燚自幼无父无母,是由师父和四个师兄扶养长大的,他虽然没有亲情,但是对师父与四个师兄的情谊只会比亲情更深“前辈节哀。”

    “哈哈,无妨,无妨。老头子多少年未曾说出的话,都快成了郁结,今天倒是让两位道友见笑了。”阎槐笑着说道,笑得轻松。“算老头子得寸进尺,想继续发发牢骚,还请两位道友不要觉得烦厌。”

    “不敢,我等荣幸之至。”阳燚和沐仙非常同情阎槐,他们同样无力改变这一切,但他们愿意成为一个聆听者。

    “之后,我便回到宗门,去见我师父,我师父对我的外貌感到很吃惊,当我告诉我师父我父母死亡的消息时,他告诉我凡人寿命不过百,这是天地法则。我询问他可否救我父母时,他只是摇了摇头,便把我赶了出去。那一刻,我心凉了,我知道我师父也无能为力,再后来的几天,我打算告诉我师父我要去凡界,不再回来了,那一天,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师父生气,而且以我师父的修为竟然被我气的气息不稳,我师父一袖子把我扇了出去,在那一天之后,我便常常去,结果被我师兄打的三天一短腿,五天一昏迷。但是我师父总归是念着师徒情谊,每次不过是轻伤,一颗丹药就能好,那时与我的师父同辈的长老也都各自派其徒弟来劝我,可是当时我觉得我兄弟父母都已经死了,我实在找不到修炼的意义。最后我师父告诉我,想走?可以。我这一脉一生只有一个弟子,想走,就收个弟子,好好的教,教好了,就可以走。随后我就细细挑选了一个弟子,认认真真的教,因为毕竟一脉相传,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应付,所以这一教,便就是六百年,当我再次向师父提出要走时,我师兄气的直骂我烂泥扶不上墙,我也知道我对不起我师父,都说太上忘情,可能我就不是那修炼的料,当我见了我师父后,便自顾自的朝宗门外走去,没有一个人送我,也没有一个人拦我。我就这么来到了凡界,却没有敢在前进一步的勇气,六百年,六百年啊,虽然我知道故乡的人又换了,从又一次熟识到又一次陌生,着实让人难受。”

    阎槐继续讲,话语中流露,不过是自己伤心的领悟。语气越来越不寻常,没有释然,只有不尽的无奈与无能的恨。

    “凡人修仙,为追求长生,然后以长生寻求更长生;仙人求道,为摈弃虚妄,然后以虚妄追求更虚妄。但他们忽略了,追求长生的路上,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摒弃虚妄的同时,又陷入一个个无妄的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