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百里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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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回天

    晚膳是和王君一起用的,王君晚饭向来不会吃很多,今天夭夭想吃糖水藕,明秋让厨房准备了,王君似乎也挺喜欢的,额外多喝了一碗。

    夭夭跳出了一身汗,需得好好得洗个澡,等她沐浴更衣还熏香香出来后,就看见王君端坐在她主卧靠窗摆放的软榻上,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在看,似乎是她下午看的话本子?

    书里头讲的是什么来着?似乎好像是什么貌美狐狸精和文弱小书生之间的风流三两事?

    囧!

    身上的睡裙是凉夏特意准备然后逼着她穿上的,有点过分清凉,她有些局促地靠近他,带着刚刚让明秋煮好的茶水,她已经加过料了,为了防止什么不可抗力的意外,还是早点灌的好。

    将茶盏搁在软榻上的小几上,“王君要不要喝点茶水润润喉?”

    “不了,现在时辰不早了,喝茶水怕是容易难以入睡。”萧成玉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还顺带翻了页书。

    夭夭偷着乐了,有点得意,她可是早想到这点,“不会的王君,臣妾命人煮的是安神助眠的茶,里头添了白菊花和龙眼百合,王君若是饮上两口,今夜定然好眠。”

    萧成玉闻言终于抬眸看向她,这人儿笑得眉眼飞扬,很是自得的样子,自得什么呢?觉得自己考虑得周全?放下手里的书,抬眉看着自以为很隐秘地将茶盏往他这边推的女孩,她好像很想让他喝?

    端起茶盏凑于鼻端轻嗅,确有菊花的清香,那头的女孩不见半点紧张,只是盛着满眼的期待。

    他其实对她不算完全信任,甚至可以说一度十分怀疑她的身份。

    因为这个女孩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在他刚好需要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她就跟被打包好送来的一样。

    她跟东临的利益集团没有任何牵连,不受他那嫡母的控制,甚至只要他看护好了,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不是太后的人。

    乌国一早传来了要带来一位美人的消息,他那时便派了人去暗中查探她的身份,乌国边缘贵族家的旁支跟权利中心不搭界,是个舞痴,平日里万事不上心安静不惹事。

    还说性子温吞怯懦,不过而今看不太出来怯懦,他倒是觉得她很是活泼烂漫,只是确实也听话不惹事。

    乌国因为去年年成不好,岁贡凑不够数,想了这么个法子来逃避东临朝会可能会降下的处罚的,想来太后的手也伸不到那么远去。

    总归是查了好几日,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去查探的人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自然可以信赖,那这样好的一个工具送到手上来,他没有理由不接,要知道近两年来朝堂上让他娶亲的奏折日日不歇。

    他能拖着到现在才娶亲有他自己的考量,说是早两年政局尚未稳定,他不愿意花太多功夫在后宫里,但其实更大程度上是太后的手笔。

    他就是再不是她亲生的,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娶个人当王后,能不能管理好后宫倒是其次,关键的是前朝后宫从来就是一体的,那些臣工不会弃他们自己的利益于不顾,都想坐在后位上的是自家人,太后大约是怕他若是迎娶了贵女会得到其母族的支持,不好掌控。

    至于又说的什么为先王君守孝三年?真是好笑。

    而今娶亲也是不可避免地,他毕竟已经二十有五,别说什么夫人王后了,身边甚至连一个体己人都没有,太后压不了几时,便顺势给他挑了不少“合适”的人选。

    留下陶琪又给她尊宠殊荣是因为她外国人的身份,对太后来说她构不成什么威胁,除去他明面上的宠爱半点势力都没有,也好让太后放松戒心,另两位是太后选中的,家里头没什么实权,只是文职闲官,上不得什么台面。

    但好在她们两人也不是爱生是非的,只互相串串门,偶尔结伴一起去给太后问问安,不会三天两头的给他添麻烦。

    他现在做事谨慎是因为太后手里头攥着他最致命的把柄,只要他还在这个位子上一天,就永远要受她掣肘,与其剑拔弩张,不如装得乖觉些。

    两人这么多年的母慈子孝从来都是做给别人看得,但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不管他唤她多少声母后,她始终不是他的母亲,她也从没真正将他看作自己的孩子,不过这样也好......

    他不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王君,但他想做个明君,至少他在位一天,他就希望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这个国家治理好,哪怕她统治集团内里已经腐朽不堪,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官官相护。

    长期以来的血缘继承制度下的冗官冗费更是导致国库空虚,偏偏那眼皮子浅薄不堪的太后娘娘还一直嚷嚷着这盛暑难捱,想要在靠北边的山上建个行宫用来避暑。

    至于严冬?几年前早就在南边建好了温泉庄子,为了建那庄子可是强征了上百亩的良田。

    而今,这片大陆上说是四国鼎立,实则不然,就单拿东临来说,另三国随便哪一个国家要真打过来,东临都不一定扛的过去,哪怕是地广人稀物资匮乏的北羌,何其悲哀!

    东临占了个水陆交通便利的地利,确实有利于经济发展,但那财力集中于少数人手不说,还一直在辗转流通,不曾真正用于家国建设,虚得很,再加上这几代来重文轻武,真要是起战事了,压根连兵都招不起来,更别说能领兵作战的将了。

    他父王那一代大约是发现了国库紧张的状况,病急乱投医,盲目的征税,土地税也好,人头税也罢,最后苦果都落在了劳苦大众手里,富得流油的人还是富得流油,穷苦劳累的人越发苦不堪言。

    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黎民百姓何其无辜?

    他只庆幸他并非生来尊贵,否则大约也会是问出何不食肉糜这样无知无德的话的所谓贵族,可也正是因为经历过苦楚,在面对这样的不公平之后才显得格外无力,他有心想要改变这样让人痛心扼腕的态势,奈何积重难返,凭他一人之力怕是无力回天……

    思绪翻飞间,手上的茶已经喝掉了大半盏,还因为想了这么些不愉快的事,脸色有些难看,但那女孩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笑盈盈的接过他的茶盏。

    “王君,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歇息吧?”话音未落就旋身到他身侧,欲迎他上塌,“王君,妾身为您宽衣~”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难道是先前想错了?她并没有不愿意与他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