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百里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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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疆扩土

    西岳王君这几日和摄政王的关系闹得有些僵,这么多年了,头一遭闹到明面上,这件事还得细细说道说道——

    王君借着快到他生辰了,那个“借出去”的舞女是不是该“还回来”的由头跟摄政王发难,王君的表现有些过于反常,大部分人是有些云里雾里的,总不至于真的为一个舞女跟摄政王正面刚上。

    “聪明人”想着王君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即将到能够掌权的年纪,和摄政王对上这件事在所难免,故意找得这么个不痛不痒的借口,进可攻退可守,一方面,摄政王在这件事上态度有些不明朗,甚至可以说有些避让,给了王君强硬的空间;另一方面,王君眼下单单只在这件事上说事,若是势头不对,松口说和的余地很大,怎么想怎么有道理......

    至于当事人是怎么想的。我们也没法深究,百里玄策是在找和百里晏殊对上的借口也好,真的想要回自己的舞女也罢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姑且不做赘述。

    至于百里晏殊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态度不那么明朗,想来看官们是很好理解的。浅显来说,百里玄策现在要夭夭他也确实不能真正给出去了,再来,苦心孤诣的摄政王大人同样需要这样一个契机,一个刺激玄策真正成长壮大的契机,他原以为还需要个三两年,没想到这样快。

    这样僵持了好些时日,终于到王君的生辰了,摄政王大人终于在王君的坚持下,要把那个舞女带入宫中了,注意,他只是答应带她来为王君舞上两曲,却不曾应下王君所说的“还回来”这一说,摄政王已然让步,王君自然软了态度,直到宴上瞧见那小人儿的时候,还有些怅然若失。

    说来有些奇妙,不是这个生辰就是那个生辰的,但在西岳除了王爷王君的生辰和一些祭礼,确实是没什么别的可庆祝的了,这么一讲,应当是很好理解的吧。

    百里晏殊带着这几日颇具话题度的舞女压轴出现在宴会上,席上之人无不投来了各异又复杂的目光,舞女夭夭低眉顺眼的跟在摄政王身侧,摄政王落座后她就跪坐轻倚在了王爷肩头,二人姿态是亲昵的。

    席上之人大多对这舞女也没什么了解,倒是知道在宫中时王君一直带在身侧,只是也没什么机会打探,王宫里尽是摄政王的人,他们安插进去的眼线要么就是断了联系下落不明,没断联系的寥寥可数,还都是压根没机会近王君的身只能在荒废的后宫里洒扫的,有跟没有一个样。

    左相大人起初有些不满王君将心思放在一个舞女身上的做派,表现的也很愤慨,但有一日进了王君书房不过半个时辰,自那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什么,这段时间也只是揣着手暗中观察,任王君和王爷闹去并不作声掺和,很是叫人不解,也不知那日二人说了些什么。

    王爷和王君你来我往的说着些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再加上离得有些远,席上又有乐声不歇,大部分人都听不清楚,有人竖起了耳朵想去听,但显然袭荣野不是其中一员。

    袭荣野乐呵的吃着酒,像他这种不喜欢但又因为身份使然不得不出席的情况,有瓜可以吃就显得不那么不情愿了,借着喝酒的动作暗中观察着上首的三人,有点意思但不多,王君笑着但脸色不太好,王爷一向稳如老狗看不出深浅,倒是那个安安静静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的舞女叫他瞧着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来。

    这种感觉一直到夭夭换了身衣裳在席间起舞时上升到顶峰,他不懂舞,但看得出来她舞艺精湛,他只见她舞过一次——那次剑舞,还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可他还记着那人身上的灵气,与现在翩翩舞着却让他感觉有些空洞的人就像不是一个人一样,可怎么会呢?

    只见夭夭舞过一次的袭荣野尚且有这种感觉,更何况和她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百里玄策?

    舞是看不下去了,扭头看向百里晏殊,眸光复杂,百里晏殊有所觉,也看向他,瞧见他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愤愤,冲他挑眉笑了。

    百里玄策捏了捏手指,脸上也挂上了笑,直到席间的夭夭跳完,收拾了情绪准备重新回到摄政王的身侧。

    “夭夭,过来。”好一会没作声的百里小王君突然发话。

    夭夭看了眼摄政王,看见王爷微微颔首似是应允后,乖顺的去到了王君身边,轻轻福身道,“王君。”

    席间的舞乐还在继续,百里玄策温和地笑着看着身边的女孩,眼底有些晦涩不明。

    连着给自己灌了好几杯酒,眼神飘忽的有些迷离了,好像有点醉了?自然而然地靠到了身边之人的肩头,那人躲了躲,他顺势将她拥得更近,几乎要埋首在她颈项。

    百里晏殊见状皱起了眉头,片刻又松开了,不再关注小王君,而是貌似认真地看起了席间的舞曲。

    忘记说了,百里玄策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靠到夭夭身上去,这是一个秘密,而且还是百里晏殊都不知道的那种,甚至夭夭自己都可能不知道,她的颈间耳后细细的闻会有清甜的桃香,不是桃花的香味,是尚且有些青涩的桃子的清香。

    这人身上没有。

    她不是夭夭,更不可能是他的盈盈。

    这算什么?

    小王君有点生气,又没地儿撒去,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有这样的情绪,莫名地,但他知道不应该,到这会想想反而有些平静了,不管王叔是出于什么把使了这么个计,世上会有长得这么像,几乎一模一样,让他用这种方法来验证确定她不是她。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知道了睡在王叔房里的不是她,不是吗?

    底下左相的脸有点黑,王君见好就收,借着酒醉的由头率先退场了。

    袭荣野一直到回到自己府上,收拾完躺到了床上还感觉没完全脱离那种飘飘然的状态,不要想错了,当然不是因为那个舞女。

    ......

    主角都走了,宴会不多时也就结束了,摄政王领着那个“夭夭”离场后,席间的人也就能各回各家了,袭荣野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索性多坐了一会,一个人饮了两杯直到没剩两个人他才施施然准备走人。

    宫里头不能骑马,他的马留在了宫门口,刚看戏看得有些快活不自觉喝得多了点,好像确实有点醉了?悠悠的朝着宫门走着,还没出宫门,却看见了一辆马车,能把马车驶进王宫的人,应该只有那位了吧,还堵在宫门口,像是在等人。

    他回头看了眼,后面基本上没人了,那就是在等他了。

    怎么着?偷偷看戏被发现了,现在要找他算账?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裳,昂首挺胸地朝着堵在宫门口的马车走去,这叫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不承认就是。

    到了马车前,马车旁边守着的确实是王爷身边的侍卫,确是王爷本人无疑了,他站了一会,也没见里面的人有动静,他是个武夫,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不吱声,好在他有的是耐心。

    “没想到在这遇见袭将军。”马车帘子被撩起来,百里晏殊那张很难不令人艳羡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

    袭荣野忍不住嘴角抽抽了下,他觉得王爷这个出场白多少有点出乎意料,确实是巧得不行,他都已经站了好一会了,“是啊,王爷是在等人吗?”

    “嗯,等袭将军,不知袭将军有没有兴趣聊一聊。”

    王爷抛的话头真的很难接啊!不过看来应当不是找他算账来了,对着王爷颔首,“微臣洗耳恭听。”

    “袭将军在京城留守了多长时间了?”

    袭荣野有些不解,王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握了握拳头,“三年。”

    “三年啊?不知袭将军一身的本事有没有丢掉,还能不能扛得动边关的旗...”

    袭荣野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说出来的话确实阴阳怪气得很,“本事自然没丢,边关而今安稳更似当年,微臣又去戍哪门子的边呢。”

    “袭将军的本事本王是见识过的,看门戍边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开疆扩土才是洽得其所......”

    讶然抬头,眼睛都大了一圈,突然有些失声,开疆扩土?“末将......”

    朝堂上的官员叫微臣,马背上的将军才是末将。

    百里晏殊轻笑,“想来袭将军需要准备准备,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细聊吧。”说着帘子便放下了,不多时马车就驶出了宫门,袭荣野在宫门口愣怔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唔,今晚的月亮好像有点凉?

    ......

    袭荣野躺在床上,想来今晚是很难睡着的了。

    他一向不管朝中事,作为局外人观察着西岳而今的局势,本来也像大多数人那样以为是在朝堂上王君和和王爷的角逐,突然就发现王爷他居然在所有人没意识到的时候把战场摆到了西岳之外。

    他不觉得王爷的“开疆扩土”是玩笑话,他只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西岳而今的国力绝对算不上是最强的,至少南齐这一关就过不去。

    可王爷既然说出来了,就一定是做了十足的安排与准备,可为什么会选上他呢,和王爷为数不多的几次正面交往他可都表现得不是很友好,甚至可以说十分恶劣,真相只有一个——王爷透过种种表象发现了他的内在美......

    这个理由或许有点离谱,但他就是这么说服了自己,不然,故事要怎么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