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总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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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在逃

    出了屋门胡德禄长呼出一口气,身后捕头宋学武也跟了出来。

    “把里长叫过来。”胡德禄吩咐道。

    宋学武走到院门前招招手,带进来一个五十多岁有些佝偻的老头。

    胡德禄:“就是你派人去报的案?”

    那里长慌忙行了个礼,一句攒了半天的见过大老爷还没能说出来就被憋了回去,只能接言答道:“是属下派人报的案,一大早周来胜的邻居跑到我那急吼吼的说死人了,我看他吓得不轻就带人过来查看果然死了人,没敢耽搁就派人去了县里。”

    胡德禄:“死的这两个人你都认识吗?”

    里长:“属下认得,那妇人是这家的媳妇,他男人名叫周来胜,那个小孩就是周来胜的儿子。”

    胡德禄和宋捕头对视一眼。

    宋学武:“周来胜现在在哪?”

    里长:“我也不知道,我带人来的时候门就是敞开的,他家里除了这两具尸体没有别人。”

    宋学武:“把周来胜的邻居叫过来。”

    里长同他刚才一样到门口招招手带回来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

    那汉子兴许是吓得,进了院子里走路踉踉跄跄眼睛还不时往屋里面瞟,似乎随时会有东西从门里出来。

    来到跟前那汉子噗通跪下去,宋学武侧了侧身子让他跪向胡德禄。

    “把他扶起来。”胡德禄说了一句并示意宋学武继续问。

    宋学武:“早上是你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那汉子有点紧张,说话带着磕巴“是、是小人发现的。我早起出门看到周来胜家大门敞着,而且昨天夜里听到他家吵闹,就想着可能是两口子又打架了,那周来胜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他媳妇却是个好人勤俭持家待人和善,我想着若是周来胜又打他媳妇就帮着劝劝。进了院子我就闻到了血腥味,刚走到堂屋门口还没进去我就看到一个没头的腔子躺在那,心里害怕就跑去找里长了。”

    宋学武:“你说昨夜听到他家有吵闹声,大概什么时辰?”

    那汉子:“有过两次,第一次是刚吃过晚饭没多久,第二次是夜里,什么时辰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声音越来越大,就披衣服到院里扒着墙头去看,模模糊糊看到周来胜扛着铡刀在院里打转,想来他就是那时候杀的人。”

    这一句让胡德禄和宋学武都来了精神,宋学武继续问:“你觉得是周来胜杀的人?”

    那汉子:“不止是我觉得,大家都这么觉得,这个周来胜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地也不种老娘也不养,两个孩子饿的溜瘦,还打他媳妇,这家要不是靠她媳妇撑着早就垮了。昨天傍晚他就扛着铡刀从村口过去,好多人都看见了。”

    案情基本清晰了,周来胜有杀妻灭子后潜逃的重大嫌疑,胡德禄下令立刻搜捕周来胜。

    “虎毒尚不食子,什么样的畜生会一夜之间将妻儿头颅双双砍下,多调派些人手全力搜查,给临近的两个县发协查通报,一定不能让他跑了!”胡德禄面色冷肃的安排下去。

    看向门口时却发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往外一指跟随从衙役说道:“把那三个给我提溜进来。”

    刘且、权三虎、胡玲儿悻悻的站着,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眼睛老往那屋里面瞟。

    “你们三个是不是太闲了,辛山县待不下你们了是吧?”胡德禄开口训斥。

    刘且和权三虎依然沉默不语,胡玲儿知到这会该自己说话了,搅着手指说道:“我们就是想看看出什么事了...”

    “你也是大姑娘了,还一天到晚不让我省心,不凑热闹能死吗,我看你以后嫁了人怎么办。”胡德禄对这个小女儿着实有些无奈。

    “门口那些个妇女不也都过来凑热闹吗,她们不也都是嫁过人的...”胡玲儿似乎抓到了自己爹的破绽,还觉得自己挺理直气壮。

    里长这时小跑过来:“大老爷,李来胜的娘我们给带来了。”

    白发苍苍的老妪慢慢走进院子,她手里还牵着一个黑瘦的小女孩。

    老妪走到院中像是用尽了身体里的力气,无力的跪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那个原本只是怯生生不敢抬头看周围的小女孩也跟着一起大哭。

    刘且他们三人在门外时也已经把事情听了个大概,此时听着母老女幼悲切的哭声都意识到自己看的热闹、乐子、谈资在当事人身上都是沉重到可以压死人的大山。

    “胡叔叔,我们有什么能帮忙的吗?”刘且抬头望向胡德禄。

    他总是能轻易地和他人共情,不知道上天赐给他这种能力是馈赠还是惩罚,原本他只是打算来看看官府到底是怎么办命案的,虽然自己干的事比这个要大的多,但起码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但悲切的哭声入耳让他从心底涌出一股酸楚,这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情绪,这种悲痛不掺杂一丝成年人应该有的算计。

    在衙门里见过不知多少撒泼打滚大哭大闹的胡德禄此时也有些触动,清咳一下敛住情绪说道:“现在要紧的就是抓到周来胜,你们要是有线索就赶快通知衙门。”

    就在东乡庄因为命案乱乱哄哄的时候,不远的一条驰道上一队官兵护着一乘马车匆匆而过。

    马车里坐着的是濠州府通判徐威和天师处佥事付彦劼,他们刚从龙炉县出来,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除了被拿走的的一千多两白银几乎没有任何线索。

    付彦劼手下一个会点打卦本事的人占了一卦,结果一无所获,一院子的尸体就摆在那,可对于凶手他们连猜测的方向都没有。

    就在他们从濠州府出发前往龙炉县时,三份一样的奏报同时寄出两封通过庭寄直达京城,一份送呈刑部,一份直呈司礼监,还有一份送到应天府呈给南直隶按察使司。

    这意味着濠州府这个默默无闻了一百多年的龙兴之地,要因为一名监矿太监的死亡受到整个朝野的注视。

    而承受着这些压力的官员此时连一丁点能称为线索的东西都没有,掌握着一府刑名的徐通判,和初次参与办案就碰了一鼻子灰的付彦劼心情之灰恶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