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飘起的檀香味，洪大山胸膛中怒意如火山崩裂般冲击自己的脑海，看着面前叫嚣的这些人，他恨不得连他们一起杀掉，咚、咚、咚、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如同战鼓，仿佛在催促着他把手里的柴刀狠狠斩下，把脚底下那稚嫩的脖颈一刀两断。

    但他的刀就那样举着迟迟也未落下，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女孩是无辜的，她的父亲许知远再是一个丧良心的畜生，可又跟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可他们说只能帮他抓住这个孩子，他们也没有能力直接和官府对抗。

    他自己也有一个闺女，比躺在地上的这个女孩要小一些，正是这种同情让他没办法把这一刀狠狠砍下去。但旋即他又想到了弟弟那一双可怜的儿女，还有一同死去的那些村里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儿女，他们难道不无辜吗?

    杀了她...杀了她...耳边传来幻觉一样的声音，好像是死去的那些人愤怒的嘶吼，好像是那些孤儿寡母轻声的呢喃。

    洪大山眼前的血红越发浓重，浑身上下的血液这时好像都被挤进了眼睛里，要从这个窗口喷溅出去发泄出去，激奋的人群变成了一个个染血的恶魔。

    地上躺着的那个女孩仍然没有醒过来，只有胸脯轻微的起伏说明她还活着，但这个稚嫩而脆弱的生命此时距离死亡只剩三尺。

    洪大山的最后一丝理智被怒火吞噬，从没杀过人的他，这一刻却下定决心斩掉这颗年轻的头颅，当他的柴刀要落下时，眼前的血红蓦然消失，黑暗取代了一切，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挥刀。可他的听觉也戛然而止，身体的平衡在两种感官消失的瞬间被打破。

    刘且驻足在一个卖月饼的铺子前询问月饼有没有肉馅的，被老板认为是来找茬的骂了一句有病。

    “没有就没有嘛，干嘛要骂我。”刘且颇为委屈的说。

    这时有几人从他身边匆匆过去，声音落在了他的耳朵里“快走，菜市口杀人了。”

    这都立秋快一个月了怎么现在杀人，难道抓住了什么江洋大盗判了个斩立决?刘且心中不免疑惑，菜市口的砍头大戏他已经看过两回了，每次都是人山人海比过年还热闹，他还是在内场看的，比那些平民百姓看的更清楚。

    也不过就是一刀子下去人头咕噜噜乱滚，一腔子热血撒在黄土上，真正震撼人心的并不是视觉的冲击，而是一个生命在眼前瞬间消逝，那种物伤其类带来的令人反胃的刺激。

    刘且对看杀人并没有多大兴趣，但是对于听完一个人奸淫掳掠、逞强欺弱的恶行趁着心里的那点怒火被勾起，然后目睹斩下生命的华丽一刀，这比看电影要爽的多。

    已经有不少人往菜市口那边赶去，刘且离的稍远，到地方已经是乌泱泱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但刘且仗着有功夫，翻身就上了房顶，只见人群中央有一小片空地，中间站着一个男子手举柴刀，地上还趴着一个人。

    不是官府杀人，既没有衙役官兵，也没有监斩的官员，这是...当街杀人！

    “这人谁呀，为什么要杀一个小姑娘?”

    “好像是龙炉县的矿工，那小女孩好像还是县太爷的女儿。”

    “是不是已经死了，我看都不动了。”

    “没呐，举半天也没敢下手。”

    “怎么没人上去把他按住，官兵来了没有?”

    “刚有人去报官一时片刻且过不来呐。”

    “要不你上去给他按住。”

    “我可不行...”

    听着议论声，刘且眉头越皱越紧，这时却见那男子举起柴刀的胳膊又绷紧了些，这是要发力的动作。

    救人！只有这一个念头，刘且不顾三七二十一，提一口气纵起身形，使出轻身功夫踩着众人肩头直掠过去，两颗符丸翻腕扣在手里，拿准了距离两枚激发的符丸甩了出去。

    那人两重感官被封身形不稳打了个趔趄，只有三秒，刘且心里清楚只要那人站稳身形，即使再补两枚符丸他也会发疯乱砍，难保砍不中一动不动的女孩。

    此时二者之间的距离还有十米，好在前面已经是人群中空出来的部分，不用再顾忌会伤到其他人，噌地跃起一丈来高，落到地上借势一滚卸去力量，正好在女孩身边停下。

    此时有两个选择，一是趁机夺下那男子手里的柴刀，并将其制服。但这很危险，刘且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他反应过来砍下一刀前扣住他的手腕。二是先把地上的女孩往旁边拉开，离开此刻的危险范围。

    容不得刘且多想，那男子原本因为中了障目术有些涣散的瞳孔骤然紧缩，手里柴刀不顾一切劈了下来。

    刘且将手托在女孩的腋下，就要把她拉开，好在女孩处在昏迷之中不会惊慌乱动，此时的他恰好挡在了女孩和持刀男子的中间。

    洪大山身形刚刚稳住就发现眼前黑暗消失，虽然仍听不到声音，但视线一恢复他就看到一个人挡在了他身前，很明显他要把这这个女孩拖走。

    怒火灼心的他哪里还管面前之人是谁，杀一个也是杀，砍两个也是砍，手中利刃划破空气带起呜呜声，照着那人兜头便砍。

    这一切发生在不过只在几秒中内，围观群众只看到一个身影踩在人群上飞奔过来，手里不知掷出什么定西，击中持刀男子使他身形一滞，而后他一跃而起翻滚到那女孩身边将其护在了身下。

    那男子刀锋终于落下，不由引得众人一片惊呼，有胆子小的已经将眼睛捂了起来。

    柴刀本就适合挥砍，手腕粗细的树杈都能够一刀两断，这一刀若是砍实了刘且必死无疑。

    噗，一声轻响。洪大山眼睁睁看着刀芒落在了那人身上，从他的脖颈处利落挥下，可能由于自己的力气太大，以至于连阻力的没有，这一刀一直深深砍进泥土里方才停下。

    围观的人群在这一刻全部鸦雀无声，人山人海的地方竟然好像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