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弄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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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炼假成真法

    “幸得先生相助,敖玄今日方能得功成。”一个身着玄袍的修士来到了李宗霖身前,深深一礼,“成道之恩,不敢相忘。”

    “敖兄毋须如此,想来化龙后,你应晓得此方洞天局限。”李宗霖笑着轻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伸手一招,将那大猫也招了出来,却见那吊睛白额虎向前一扑,一滚,竟化作一虬髯大汉,一袭黄色短打,端的是威猛壮实。

    “标下王勇,见过先生。”那大汉单膝跪地,叩首出声。

    “不必多礼,起来吧。”李宗霖挥手扶起王勇,出声说道。

    “是。”王勇复行了一礼,站到了李宗霖身后。

    “敖玄也是刚刚方知此方世界竟只是虚幻,只是可惜虽成道果,却拘于一处,难见红尘宽广,不过突然尔。”敖玄扫了眼大汉,却无甚恶意,只是有些意气消沉。

    “敖兄莫要失了志气,我此处倒有一炼假还真之法。”李宗霖倒也理解他的心情,只是没有过多劝慰,倒是给了一条道路给他。

    “先生此言当真,不知玄是否有缘闻得秘法,先生恩德必衔环以报。”敖玄骤然听得如此消息,不由得惊喜出声。

    “自然当真,只是此世此法,均自我出,敖兄如修习,与我怕是以后都脱不了干系了。”李宗霖笑着,倒也不在意他的失态。

    “这洞天本就因先生而出,先生更与我有成道之恩,可谓如师如父,本便脱不了干系,还请先生赐法。”敖玄却摇了摇头,双手合拢,低头深躬,行弟子礼。

    “先生,俺也一样,请先生赐法。”王勇见敖玄行礼,自是有样学样,面向李宗霖执弟子礼。

    “果然气运所钟。”李宗霖见得此景,不由失笑。

    “也罢,且随我来。”李宗霖说罢,一道天门凭空生成,落于三人身侧百里处,李宗霖不做过多言语,纵身月上孤鹤,身影穿梭,抬脚步入。

    敖玄与王勇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前进。

    “我当争先。”王勇一声虎啸,狂风助力,以莽汉形状,脚踏实地,快步向前。

    “你这憨货。”敖玄双眼一眯,却不敢化成龙形,却见他一声龙吟,天地间水气相送。

    一步一礼,一步十里。

    不过十息,便来到天门之前,敖玄毕竟走蛟化龙已成,速度略优于王勇,两人以毫厘之差,先后步入,来到李宗霖识海深处。

    只见一艘乌篷船孤零零落在大江之上,其后则旌旗重重,闻有歌声传来。

    歌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而继有火光四起,烈焰滔天,人声嘶喊,慌慌张张似四散之羊群,匆匆忙忙又闻割须弃袍,华容论智之雅事。

    两人望去,见船中除李宗霖外,尚有一峨冠美须之士,两人对坐,煮茶论经。

    敖玄和王勇二人不敢多言,落于船舵之处静候。

    “宗霖久闻先生盛名,今日有幸与君共饮这江上清风与山间明月,何其幸也,以茶作酒,先生饮胜。”李宗霖坐于舟中,轻举茶杯,满面春风。

    “道长这身手可不像常人,不知何处仙山潜修?”东坡居士倒无甚介怀,伸手拿来身前白茶,自鼻下掠过,“以茶作酒,自生酒味,果然仙家手段。”

    “雕虫小技,倒惹先生发笑了。”李宗霖笑着说道。

    “宗霖自心而来,先生溯时而生,皆非实景,自非实物,不过心中念头所化罢了,人生百年不过逆旅,所谓仙家不过是深山樵客,餐风饮露罢了。”

    外头的火势愈发的猛烈了,一把火从赤壁烧到夷陵,从夷陵烧到了建业,然后见朝堂舌辩,佛陀金身,生灵涂炭,千百年光景,不过几把大火送葬。

    “纵有千百种功夫,法力再高强,亦不过像这水中明月,触而不得,怎比得上子瞻先生巍巍文名,悬于青史,万代不朽呢。”李宗霖身体放松,斜倚在船边,望着那水中明月,不由得感慨。

    敖玄二人坐在船后,听着李宗霖东坡二人对话,一时间若有所思。

    “宗霖倒是看得清楚,自百年前天道复苏,人道现世,我们侥幸获得重活一生的机缘,是真是幻,不过存乎一心,又何必纠结实景实物之说呢?”东坡举起手中杯,微微一抿,笑得一如既往地洒脱。

    “况且这天上云月,江畔清风,造物主之无尽藏也,耳闻目睹为心所获,而你我之所共适,既是如此,我与你于此刻,又有何区别呢?”苏东坡继续说着,杯中物嘛,酒不醉人人自醉,向有此事。

    “子瞻先生果非常人,如此洒脱气度,不愧豪放派栋梁。”李宗霖也仅止于感慨,倒也不至于因此而伤神伤身。

    “今日山上子瞻先生曾问宗霖称呼,不知宗霖是否有幸,请先生赐字。”李宗霖望着船外月色,缓缓起身,行礼作问。

    苏东坡一怔,忽而朗声笑言,“有何不可?”

    “人所归往曰宗,济世泽民曰霖,宗霖身从龙虎,虎者威也,为万兽之宗,龙者尊也,理四时之顺,表字崇恩何如?”抬头望向舟后的龙虎二人,苏东坡忽然灵光一动,笑着与李宗霖说道。

    每说一句,苏东坡的身形便凝实一分,直至说完,苏东坡才真实地出现在了舟中,只是总感觉还缺了些什么。

    “那崇恩便谢过先生赐字,先生自可远游,但使宗霖在一日,这赤壁舟中,便始终有先生居处。”李宗霖又行了一礼,身上短打玄袍,被一层青色渲染,竟渐渐成了一件儒袍,众人望去,却见他身上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书卷气。

    李宗霖笑着伸手取起桌上奇物,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座小小核舟,舟中两人,一人峨冠而多髯,仰首望月,一派洒脱。

    一人儒衣剑眉,坐而品茗,堪称自在。

    舟后有二人,一着道袍,一着褐衣,肃立于后,有威猛之象,尊贵之意,隐有龙虎之形。

    “这个核舟便赠予先生,若有需时,先生以纸录事做薪柴,煮一壶清茶倒入杯中,宗霖便可收到,到时纵万里之隔,瞬息可至。”李宗霖将手中核舟递给了东坡居士。

    随着赠礼递出,识海中异象忽现,只见敖玄王勇二人忽然化作两段檀木。

    然后见江上火焰更胜,竟沿着江面来到了小舟之前,将小舟团团围住,竟似将其做了薪柴。

    “炼假成真,薪火传承。”李宗霖和苏东坡视角突然变幻,高悬于大江之上,只听闻舟中一声痛呼,两道身影化作一龙一虎,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然后见大日东升,万里红云。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前赤壁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