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最终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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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共白虎同行,吉凶事全无未保(一)

    虎啸六纪95年。

    冬季。

    血红色的手怪诞的立在废墟上,异常扭曲的指节至今牢牢的抓着一片破布,连接处是比刀尖还锐利的玻璃碎屑,在瓦砾残骸中闪烁着诡异的红色幽光。

    一块残破的水泥墙上露出几根扭曲的钢筋,少有几只乌鸦停在上面挥舞着翅膀跃跃欲试,半空中盘旋着密密麻麻的黑点,它们尖着嗓子发出刺耳的叫声,暗红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它们最爱的腐食。

    透过黑色集群的缝隙能看见被黑幕遮掩住的天空,深吸一口气,一股泥土同雨水融合的气息灌入鼻腔。

    显然,这不是正常的世界……

    那天恰好正月初一,是家家团圆,喜迎新春的日子,也就是昨天。

    而昨天工厂也难得的放了假,但对于我来说,面对热热闹闹、人头攒动的大街,更倾向于工厂的噪音和冰冷的钢丝。

    但没办法,昨天简直是天要亡我工贼之心,工厂看门的大黄狗都没上班,免费的午饭肯定是混不了了。

    在只有一人的员工宿舍迷糊了整整一天。

    到了晚上,下了床,走到窗边,抬起头,叹了口气。

    望月思乡?怎么可能!

    在工厂拉了五年的钢丝,我的心早已如钢铁般冰冷,怎么会思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是想,今天怎么也是一年的尾声,不如出去洗个jio?

    开玩笑,肯定是正规的!还得是男技师!

    于是我套了个薄外套,专门挑了晚上十二点出门,就为了大街上少点灿烂明亮的灯光和携手出门的温馨家庭。

    眼睛是最看不得这些的。

    同时昨天也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jio是肯定没洗到,毕竟都回家过年了,哆哆嗦嗦的终于还是找到一家烧烤摊。

    点了一桌子烧烤后,在烧烤师傅诧异的眼光下,左脚踩着啤酒箱,右手拿着红星二锅头,喝起了寡酒。

    说实话,一个人挺好的,每天照时上班,下班后顺路吃点烧烤,回宿舍打打游戏,工作谈不上轻松,但也没有多累。

    厂里一呆就是五年,虽然工厂的资历说出去有点丢人,但也被李师傅李师傅的叫着,多少有点成就感。

    而今天就该穿好员工服,戴上手套,打卡上班。

    而不是在这鬼地方迷路!到现在一个人都没见着!

    都不知道是穿越到异世界了,还是到了未来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促使发生这一切的,还得是昨晚上答应了那戴面具的人的离谱要求。

    当时喝完了酒,晚上两点多,路过天桥,一个白晃晃的面具飘在空中…不是飘在空中,是他穿着件黑衣服与黑夜相融,又戴着个白面具,看着像是飘在空中。

    正常人看就是见鬼该跑路的场景,我倒是不怕。

    当场扔掉啤酒易拉罐,大喊一声‘焯!’壮胆,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就跟我说要我拯救世界balabala之类的。

    当时也没惊讶,毕竟喝了酒,只是听到声响,转头看了一眼。

    近看他还挺漂亮的,指的是衣服,和右手拿着的红宝石短手杖,是那种只会在高端宴会上才会出现的套装。

    我就问他要短手杖,他也很随意的给了我,那红宝石晶莹剔透的。

    我还伸手把他的黑色圆高帽取下来,戴到了我头上。

    毕竟都很好看呢。

    这人也多好的,笑盈盈的不生气。

    然后我就抱着他‘跳舞’,他也很配合的跳。

    当然,我肯定是没学过,倒不如说是我带着他一蹦一蹦的,有多难看就不知道了。

    蹦了一会,觉得没意思。

    果断抛弃,看都不看他一眼,走了。

    东西还没还,记得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他后面好像个小女孩,带着点哭腔,问我能不能答应刚才的请求。

    他不停重复,那边的世界快到分崩离析的局面了,需要我去拯救,如果没有我的话,那边的人都会死去之类的话。

    好像还是指定的要我,不是巧合相遇。

    我当时脑袋昏沉沉的,一路给拖到宿舍门口才发现,右手抓着的是个人。

    当时一心只想着睡觉,

    我就随口说:

    如果拯救世界,能打入编制的话,就答应你。

    ……

    ‘轰隆!’天空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雷光刺破晦暗的云层,传来一道令人胆颤的雷鸣。

    “卧槽!”

    这突然的雷声把李苏庆吓得虎躯一震,情感助词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而后注视天空良久,默默松了口气,拍拍胸脯,不服气般对着上天竖了个中指。

    “突然打雷吓我一跳,有本事你霹我!”

    先声明,我肯定不是害怕打雷。

    而是害怕任何突然出现的声音和物体,就像手指碰到滚烫的开水会无意识收回。

    这是身体的正常机体反应,当然,如果不想做出一惊一乍的样子,却也有应对的办法,那就是脑子里时时想着下一秒就会打雷,手指碰开水同理。

    看不见的背后,一只比较乌鸦稍大的飞禽随着李苏庆的顿足,也悬停在高空中,黑铁金属色的眼珠转动不停,逐渐拉近与李苏庆的距离,对焦精准无误,‘咔咔……’连续几声后,继续跟上李苏庆的步伐。

    ……

    房间很暗,只由监控显示屏那暗白色打在四周的精密仪器上,通过暗鸦的实时监控可以看见一个男人停下脚步,

    对着天空竖了个中指!

    ‘惊!’天南星的小手紧紧抓着一旁的解压玩偶,手汗直流。

    被发现了!?

    唔,没有?他竖的方向明明不是暗鸦这边,虚惊一场……

    天南星穿着土褐色作战服,扎着一头侧单马尾,发质黯淡无光,戴着黑框眼镜,右手中握着的鼠标操控着暗鸦不停拉近距离,随后几张清晰的图片缩小到大屏右下角保存了下来。

    在女人对键盘的娴熟敲击下,原本分为九块监控录像的大屏此刻融为一体,一个男人的全身像慢慢加载出来。

    后续操作中,名为‘岩钟’的人像识别系统,开始对大屏上的人进行排查。

    普通的大众脸,身高身材也是普遍值,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查起来或许要点时间。

    而刚刚那只是巧合吗?

    这短暂的闲暇时光是很难得的,天南星放弃了思考,双手双脚绷直,以办公椅靠背为支撑点整个人向上突起,椅子承受不住重量,发出一阵‘吱呀’的声音。

    随后女人突然放松,身体重重的坠在办公椅上,而后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

    ‘咔……’门被推开的声音,外面是一个大厅,整体呈暗蓝冷色调,无一例外坐着站着的都面色阴沉,眼袋黑重,唯一不同的是,坐着的或是认真看电脑屏幕或是仔细翻看文件,站着的则大多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舌剑唇枪,言辞犀利……

    ‘嘭!’房门很快被关上,除去‘岩钟’排查计算的机械回音,房间又重归平静。

    “没礼貌的人,今天注定要和大将睡在一起,而你已经两次没敲门了,看来你连睡在御天居的资格都没有了。”

    大将全名凌天大将,因为身强体壮,霸气外露而得名,是一只狗的名字,御天居自然就是大将的住宅。

    听到这话,冬凌草像是想到了什么,双脚一软,生无可恋的倒在办公椅上,

    “不要啊~南星姐,大将…大将它…是真的狗啊!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亲眼看见它和隔壁的凝雪公主在后院勾勾搭搭,卿卿我我,你知道的,我最看不得这些!大将它肯定是故意的,我都走老远了,它还闻着味儿跟上来在我面前撒狗粮!我是一刻都不想和那狗东西待在一起了!”

    “连大将都……”

    原本想说的话,却是被大屏上的‘查无此人’停顿住了,

    一个不被记录的…人?

    “南星姐,你还在看这男人!还看的那么仔细!他能有我好看吗?”

    冬凌草不服气的脱掉了厚重的作战服,里面穿着的是一件米白色紧身衣,那将她本就发育良好的部位更显突出,随后她上身呈一个趴在座位上的姿势,右手搭在办公椅靠背上,左手撑着坐的位置,侧着微红的脸,凤眼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天南星,仪态妖娆的慢慢向上浮动……

    天南星对这场景可以说是熟视无睹,从最开始的拙劣演技,到现在的伸手就来,起码有自己的一半功劳,但现在是没有心情指点一二了。

    “你要是无聊可以去看望福天将军。”

    仅福天这个名字就让冬凌草瞬间泄气,迅速捡起地上的作战服穿上,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嘟囔道:“我知道错了。”

    食指敲击桌面的声音缓慢而有序,“太奇怪了。”

    冬凌草侧着头,右手将头发抓成一把拽到作战服外面抖了抖,拉好衣链,张口就道:

    “查无此人有什么可奇怪的,外国人呗,听我说,我给你讲个更奇怪而且恶心的事。”

    冬凌草一改兴奋神色,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双手撑着电脑桌面,刚要开口就露出呲牙咧嘴的恶心脸色,显然刚刚是在厕所度过的。

    “既然这么恶心,那你就不要想也不要讲。”

    “不行,我一定要讲!”

    “┐(´-`)┌哦……”天南星极其无奈的敷衍回应着,其实根本不想听。

    “苍曜国是第一个灾厄降临的国家,但他却也是目前灾厄降临国家中建筑保持最完整的国家,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冬凌草眼露金光的盯着天南星,而天南星完全不想理她,仍是计算着监控中男人的动向,如果继续沿着这条路跑的话,用不了一个小时就会到达天星城,如果是赶路,那为什么不用系能加速,如果不着急,那又为什么一直是个苦瓜脸不高兴的样子。

    左臂突然传来一阵拖拽的动感,低头斜瞟了一眼,“啧……”

    大将?是每回遛狗时,走到广阔的地方,大将就会咬着狗绳拽几下,同时蹲立,双眼泪汪汪的盯着主人,希望玩扔飞盘的游戏。

    想想这次是什么来着,哦……是让猜为什么没有房屋损坏,稍稍沉思了一会,

    “我想……它们是有强迫症吧。”

    “…阿…”冬凌草微张着嘴不可置信的愣了一下。

    “没错!她就是一只有强迫症的,精神系特级灾种。”

    天南星点了下头,轻轻‘哦’了一声。

    虽然得到的只是明显敷衍的回应,但冬凌草依然兴致不减。

    “我真的很庆幸那只有强迫症的,精神系特级灾种没来我们国家。”

    “嗯……”

    冬凌草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所以你现在还很淡定,我跟你讲,那精神系灾种的能力简直就是bug,只要在她范围内,比她等级低的全被控制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她是控完就跑,完全不给‘凤黯部’围堵的机会,但跑了还能操控那些被控制的人,最搞人心态的是那控制效果还能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