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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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突袭

    而除了这四百人,赵聪身后还有一百是先前便在队中的老兵和王府护卫,组成了总计五百人的骑兵营。

    赵聪原先的队伍自然不止百人,不过赵聪为了募集的保甲义勇的战力得到保障,便将多出的老兵派去协助刘总管练兵了。同时将多出的百匹战马留给了刘总管,并且让刘总管从其他地方购买马匹过来,务必保证战马足额。

    按理来说,士卒集结之后,应该是要先训练磨合一段时间的。毕竟这支队伍中的士卒皆来自不同的营队,而各营队作战方式亦是不同。

    但赵聪觉得,既然都是老兵,那自然有一定的作战配合经验。不如直接以战代练,让自己所领的百人队为核心来统领这支营队。恰逢此时西北秋收第一批纳粮已经运抵前线,赵聪便向管理青峰寨这边军营的邱仁山提出,由自己来担任附近支援的巡边哨骑。

    得到邱仁山同意之后,便有了今日赵聪这支新建骑兵营的第一次出击。而他们的巡边范围,则是洪州长城岭一带。

    那一带是目前宋夏两军争夺的重点,关系着洪州与龙州之间的连通问题。一旦夺下长城岭,便能让保安军再次屯兵威慑洪州,为鄜州军进攻龙州城起到牵制作用。

    长城岭一带地势重峦叠嶂,高低起伏不定,并不适合大军交战。但其上并无高大树木,只长着大片的灌木,同时长城岭南北两侧皆是西北少有的平原地区。因此为了防备双方翻山潜入,这一片便成了小股骑兵与斥候频繁出没的地带。

    就这样,赵聪领骑兵营队,同样开始游荡在这片平原。一边磨合着手下的士卒,一边适应着领兵作战的感觉。

    ...

    龙州刺史府内,刺史野利廷石正一脸尴尬的望着眼前身材魁梧精干的男子,不时用质问的眼神瞥向其身后的韩伯亨,而韩伯亨只是面带无奈之色的看着野利廷石。

    “阿埋将军,你怎么前来龙州了,此前不是驻在嘉宁军司吗?”终于,野利廷石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询问。

    而一直在刺史府内东张西望的嵬名阿埋听到野利廷石开口,也停下了晃动的脑袋,裂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面露真诚,豪爽的说出了令人尴尬的话语。

    “我怕要是再不过来,野利刺史过几日可能连龙州都给丢了。三个月不到呐,整个与宋军鄜延路接壤的边线,除了几座大城和大点的堡寨,你几乎快全丢完了。啧啧。”

    野利廷石只能讪笑着保持沉默,企图蒙混过关。可嵬名阿埋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里一沉。

    “太后在宫中收到边境连连战败的战报,对于洪龙两州的边军极其失望。因此下令让仁多将军前往洪州,而让我领兵前来龙州支援。但太后的意思并非让我接替你继续防守,而是希望我能领兵对宋军展开反击,打出胜仗以提振我军士气。

    不过嘛,此次过来我只带了五千亲卫,人手补给不足。所以,需要野利刺史将龙州的兵权暂时交出来,好让我能调兵对宋朝展开攻势。”

    嵬名阿埋轻描淡写的将话语抛出,如同喝水吃饭一样自然,似乎并不在意野利廷石同意与否。

    而野利廷石虽是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忍住了情绪,起身将手中的兵符交了出去。

    野利廷石自然听懂了嵬名阿埋话语中的潜台词,什么对洪龙两州失望,出兵反击对野利廷石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梁太后是想看自己是否配合她。前段时间已收到消息,梁太后已经暂时压制住了朝中的反对其摄政的党项贵族,完整的接过了梁氏先前的势力。

    但是党项贵族们并不甘心,仍是蠢蠢欲动。梁太后没办法,只能找机会转移党项贵族的注意力。

    恰逢这段时间龙州与洪州在对宋作战上连连战败,梁太后便寻了个机会把党项贵族的军中代表仁多保忠与支持自己的嵬名阿埋皆派往了边城。

    此举一是为了减轻兴庆府那边的压力,二则是为了给嵬名阿埋争取到收买军心的机会。

    仁多保忠被派往洪州,表面上与嵬名阿埋来龙州是相等的。实际上,洪州那边只有些许小摩擦,亦不是宋军的主攻方向,根本没什么压力,也没什么军功可捞。但龙州不同,鄜延路宋军几次中等规模以上的出军,皆是在龙州附近。而层层推进的宋军的战略目标亦是相当明确,那就是伺机拿下龙州。

    这两边的区别难道仁多保忠与嵬名阿埋不清楚吗?当然不是,相反,仁多保忠一方的党项贵族与嵬名阿埋身后的梁太后皆是一清二楚。

    此次嵬名阿埋前来龙州,就是为了证明其能力的。只要嵬名阿埋能打出战绩,那么就会极大的缓和梁太后在朝中的处境,也会减小她摄政的阻力。

    反之,若是嵬名阿埋打了败仗,抑或只是小胜。那么朝中的党项贵族,便会以皇帝李乾顺年岁已长为名,借着皇帝的名头来削弱梁太后的势力了。而仁多保忠在洪州的驻扎,与其说是防守,不如说是在等着嵬名阿埋这边出结果。

    若是嵬名阿埋得胜,那么仁多保忠绝对第一个紧随其后,能捞军功捞军功,能劫战利劫战利。争取在第一时间分一杯羹,不让嵬名阿埋一人独大。

    而若是嵬名阿埋战败了,那么仁多保忠也许会出于对嵬名阿埋的欣赏救他一命,但救了之后,就该找机会抢夺嵬名阿埋的兵权了。

    综上,洪、龙二州已经成了梁太后与朝中贵族斗法的擂台了。像是野利廷石这种没啥背景的边军刺史,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乖乖交出兵权,别掺和进去为妙。至少,嵬名阿埋只是要了兵权,并没有收走他作为刺史对龙州的管辖权,这也是野利廷石没怎么反抗的原因。

    “既然野利刺史已经将兵权交出来了,那么本将便不打扰野利刺史办公了。毕竟届时出军,还需刺史大人保障后勤呢。

    对了,本将对于龙州军并没有太多了解。因此这段时日,本将要借韩指挥使一用,待到战事结束了,再让韩指挥使回来。”嵬名阿埋一边暗示野利廷石后勤别出岔子,一边又借机把韩伯亨给调到了自己身边。了解龙州是真,但更多的是想集中龙州所有兵力。毕竟他从兴庆府带来五千亲卫已是极限,再多带的话京中的两方势力很有可能会失衡。

    ...

    十月中,塞门寨,第一批秋粮终于送达。杨惟忠亲自带人在南城门监守着辎重入城,确保自己能清楚的了解城中存粮的数量。

    宋军的堡寨与西夏不同,堡寨内往往有大量存粮,足以满足宋军自身的补给。究其原因便是,除了秋收分配的粮食之外,宋军堡寨常建立在良田与水源附近,以开垦军屯确保堡寨日用。

    但军屯只能满足日常所需,若是有大规模战事将启,那么堡寨便会有大批粮食入内,在满足自身所需的同时,也为沿途的友军提供补给。

    杨惟忠心里默算着纳粮的数量,刚算到一半,就被北面传来的吵杂声打断。不由眉头微皱,示意一旁的亲兵前去查探一下发生了何事。

    不过未等亲兵出发,便见一守城士兵神色慌张的向这边跑来,杨惟忠认出那是负责守北城门的士兵。

    “不好了将军,西夏精锐骑兵带着大量下马步卒突袭强攻北城,现已攻下北城墙头了!”士兵一靠近便急速开口说道,而听见这话的杨惟忠瞬间变了脸色。

    “怎么可能!从塞门寨以北有诸多堡寨,西夏军是如何瞒过沿路斥候的!”

    杨惟忠惊疑不定,但士兵自然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杨惟忠马上便镇定下来,思索片刻后对身边亲卫说道。

    “塞门寨不容有失!若此地被夏军占领,那洪、龙二州之间便会被西夏打通,进而形成掎角之势。将会对鄜州军进攻龙州形成极大的压制,并且城中新粮刚入,夏军占领后完全可以据城而守,倒是主动权便不在我军了。

    你们立刻前去集结南城士兵,连同运粮过来的士兵也一块叫上。另外,再让人在此地收拢北城的败兵,随我一同反攻回去!”杨惟忠先是解释了一下塞门寨的重要性,而后才做出吩咐。

    折可适与种建中就是因为知道塞门寨的重要性,才让杨惟忠带着三千兵马守在此处的。若是塞门寨在杨惟忠的手上丢了,不仅宋军在战略上会变得被动,两位将军也会因此而承担压力。

    杨惟忠不敢怠慢,立马便下了城墙,开始清点士兵。同时让人将运进的粮草集中在一处,若是不慎战败,便立马将粮草点燃,不留给西夏军分毫。

    另一边,北城城头,一身着西夏将领服饰的粗糙汉子正站在墙头,用手擦拭了一下溅在脸上的鲜血。而后举起手中那与人等高的巨斧,用着有些蹩脚的汉语放声吼道。

    “某乃嵬名阿埋麾下大将颇超胜!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其余一律杀无赦!”汉子说完又用西夏语重复了一遍。

    听到颇超胜的话后,宋军一方的抵抗却突然变得猛烈起来。

    “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向你们夏狗投降!”一个浑身浴血的宋军被三名西夏军包围,无路可逃,但却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

    反倒是眼睛赤红,不再躲避西夏军的刀枪。而是直接顶着另外两名西夏军的攻击,一刀狠狠的砍下一名西夏军头颅,也同时被一刀一枪贯穿了要害,当场身亡。

    同样的情形出也现在许多宋军老兵身上,宋夏战争由来已久,西北军极少有向夏军投降之人。

    在把北城门边的宋军逼退后,西夏军迅速打开了城门,将早已等候的西夏骑兵放入了城中,试图追杀撤退的宋军。

    西夏军之所以能这么快破城,那便要说到两国士兵的不同之处了。

    宋夏两国军队侧重于不同的方向,宋军擅守城与阵地战,强调整体而非个人。而西夏军则更习惯于零散作战与骑兵突袭,哪怕是结阵也是更偏向于强化个人能力的狼阵。

    因此夏军在个体战力上是比宋军稍强的,但也强的有限。宋朝知道修武气之人前期会比其余诸国士兵弱,所以大力发展冶炼技术,用坚实的甲胄与武器弥补了这点差距。

    两国军队的特点,导致了西夏军在中等规模战事时面对宋军常常吃亏,而在小型战役中,却是屡屡占便宜。而在几十万人的大规模战役中,这些反而不足以作为影响胜负的关键手。

    再加上此次突袭塞门寨的队伍显然是精锐部队,更是比防守北城门的宋军实力更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