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傩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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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傩祭开始,千人傩舞

    这是一年交替的象征,也是最重要的节日。

    “傩祭”的地点就在傩堂,里面住着的,便是一直守护着林家寨的“傩”。

    前往傩堂的路上,林跃不时看到有男子同样“盛装打扮”,在自家妻子和小孩满眼艳羡的送别下,昂首阔步地加入到结伴同行的队伍中。

    像是一群出征前的勇士。

    他们有的戴着鹿角,有的戴牛角,甚至有人发间插着鲜艳的羽毛,脖子上的骨饰以兽牙为主,突出一个狰狞可怖。

    一群人排着长龙,浩浩荡荡地向寨子尽头的傩堂走去。

    这样一群活像蛮人出征的画面,看得林跃眼角直抽搐,他环视四周,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狂热之色。

    狂野、原始,极尽的蛮荒色彩。

    林跃的脸一直是僵着的,他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处大山深处的原始村寨。

    傩堂就坐落在一处缓坡上。

    随着村民们陆续到来,没过多久,傩堂周围就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山坡高处,身材高大的林千峰挺着腰背平静的看着众人,好似风雪中荒原里的狼王。

    在他身边,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维持着秩序。

    近千人围着傩堂,一圈圈的蔓延开来,场面看着很是壮观。

    村民们也没了之前的随意,对漫天风雪视而不见,庄严肃穆的等待着“傩祭”开始。

    值得一提的是,林跃和江生,还有十来个同龄的少年,被安排在了靠近傩堂的位置,他猜测应该是和之后的传承有关。

    林跃这才有机会近距离地观察起这个对所有村民来说,最神圣的建筑。

    整个傩堂从外面看,围墙由青石垒砌而成,表面还残留着黑褐色的青苔,石块缝隙间,丛丛干枯的荒草顽强的横着长了出来。

    木制大门紧闭着,上面已然斑驳发黑,布满蚀孔,檐角分别挂着两个竹篾骨架的灯笼,透过院墙和大门,隐约能看到一座主殿。

    造型和前世的庙宇有些相似,只是少了一些精致,取而代之的则是原始的粗犷和历史的厚重。

    这座傩堂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跃感觉整个身体都快被冻得麻木了的时候。

    一道道“呜呜”的号角声突然从傩堂里传来,在寂静的村寨上空回荡。

    静静等待的村民们精神猛然一震。

    厚重的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只见两排同样奇装异服的壮年男子逐渐显现在林跃眼前,一个个身形健硕,表情肃穆地分立两旁。

    他们此刻举着牛角号,鼓着腮帮子,正卖力地吹响号角。

    片刻后,号角声渐歇。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被人搀扶着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老者出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脑袋,以示对他的尊重。

    林跃见状,也迅速低头,眼角却不由自主地向老者瞄去。

    他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头发花白,脸上皱纹遍布,清瘦的脸颊上隐约可见老年斑,只有一双眼眸依旧清澈,好似一汪清泉。

    不同于其他人的“隆重”着装,老者轻装上阵,并未戴什么夸张的配饰,拄着根拐杖,佝偻着背,披着件白色的兽皮斗篷。

    “这便是寨子里的‘傩’吗?”

    将头埋的更低的林跃,心里暗戳戳地想着。

    老者扫视了一圈坡下的村民,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开始吧。”

    他最后向林千峰点点头,沙哑着嗓子说道。

    “是。”

    林千峰先是恭敬地向‘傩’行了个礼,这才转身,向众人大声喊道:“傩祭开始!”

    人群先是一阵骚动,就连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郁郁寡欢的江生,神情都显得兴奋之极。

    只见‘傩’背向众人,突然松开拄着的拐杖,抬头望天,张开手臂,开始了吟唱。

    整个傩堂周围一下子陷入了安静,场面从刚才的激昂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紧闭嘴唇,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影响了傩的吟唱。

    傩吟唱的音调很怪,并非是寨子里平常所说的语言,尾音也拖得很长。

    一开始,他的语调很轻很慢,像是山涧缓缓流淌的小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竟渐渐变得高昂了起来。

    冬日的白天很短,很快,夜幕就悄然降临。

    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随着傩的吟唱,寨子上空,一个模糊的光幕竟缓缓浮现,形状像一只倒扣着的碗,笼罩着整个林家寨。

    这好似凭空出现的光幕,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目光虔诚地抬头望着,甚至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当场就跪了下去。

    林跃也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更别说站在他旁边的一群同龄人了。

    看到被这宛如神迹的景象,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着,似是激动又似害怕。

    傩的吟唱并未停止,反而变得越发高亢。

    这时,消失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还有或沉闷或清亮的鼓声,夹杂着敲击骨头和击打石块的声音。

    这些不同的声响几乎在这一刻同时响起,带着特有的节奏,在寨子上空汇聚碰撞,传进下方每个人的耳朵里,听着既凄凉悲怆,却又振奋人心。

    林跃定定看着十几米远的那道身影,不知道他那瘦小的身躯里究竟隐藏着多么大的能量。

    以至于连这般看似嘈杂的声响,都无法掩盖他的沙哑着嗓子的吟唱声。

    他一时竟怔怔出神。

    不知何时,陷入呆滞的林跃隐约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转头望去,只见身边的江生有些别扭的摆动着身子,同时紧张地看着前方。

    “阿跃,这会儿发什么呆呢?傩舞已经开始了.....”

    “傩舞?”

    林跃的眼神出现刹那的迷离,旋即清醒过来,急忙向周围看去。

    只见村民们举着火把,跟随着傩的吟唱声,一圈圈的围着傩堂,一边走动,一边手舞足蹈着。

    相比前世来说,村民们的姿势绝对算不上优美,甚至看起来十分滑稽。

    但他们的表情却显得十分认真与肃穆,对村民来说,傩舞就是“傩祭”的一部分,无关乎美丑,只看心诚与否。

    恍惚间,林跃竟产生一种时空交互的错觉,无尽岁月以前,一群居无定所的先民来到大山深处,高举火把,防毒瘴,灭猛兽,斩妖除魔,驱鬼除疫。

    不知不觉,他跟随着村民们的脚步,开始了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