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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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艾依

    “怎样,你千算万算,也未能算出这一出。”

    茶馆里两个青年在品茶、攀谈。

    “休怪我啊,三百年了,我怎会料到王族还在暗中出征冰霜城?又怎会料到还真有一个勇者走了回来?”

    “唉,真羡慕,勇者直接化身红树国英雄,与王同起同坐啊,你说,咱们是没机会了,若是咱们让孩子多加锻炼,定也会出人头地。”

    “该不会想也当那些肉疙瘩?得了呗,这几天就是勇者回来,很多人也想走冰霜城,但那些肉疙瘩啊,他们除了力量一无所有,哪像我们这般快活!品茶、交谈,哈哈哈还有红树国独有的艺术文化,享受啊,享受!何苦做那些,况且勇者现在是红树国的,我们红树国按规矩是要得到巫师和肉疙瘩的尊重的。来,不说那个,饮茶饮茶。”

    这两天,数十只小白若将盛典开始的消息传去了红树国的各个角落,城里乡下,田间地野,凡是有炊烟存在的地方,都被负责送信的小白若跑了个遍,比起白若鸟,小白若拥有大的夸张的嘴,嘴里却很干燥,用来藏信,保证信件不会在途中丢失,小白若的腿细长,翅膀比身体还宽大。

    白若鸟运输重物,小白若送信运轻物,他们支撑起了神树世界的物品流动、人员往来。

    “王,黑树国和花树国的小白若都已到。这是信件,请王过目。”

    王接过两封信,其中一封封面乌黑,用硬纸板做信封,取出信件,上面用不太好看的字体写着:“勇者从鬼域走回,好事。我黑树国的王亲自前去,但路程险阻,黑树国如果没赶上神树世界会谈,希望不要责怪,希望谈话顺利。”

    另一封的封面五颜六色,有些眼花缭乱,取出信件,上面的字体每个都发着暗光;“收到信件后,花树国为你们感到庆幸,这便是我们的母亲——神树的旨意,今后发生的事情,自有神树的精神在内,愿红树国顺利处理世界会谈,愿神树庇护我们。”

    “黑树国的那群肉疙瘩,还是心怀鬼胎啊。”王将两封信各自塞回信封,令人拿下去。

    “我早就料到了。”国医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黑树国一直是这个世界最强力量的象征,他们一直认为只有黑树国方才有资格征服冰霜城,这次勇者的出现,估计会激起黑树国的妒火,他们也许来者不善。”

    国医忧心忡忡地拿出一张纸,“圣界使者给我一幅图,上面全是凌乱的黑墨水,他说有不好的预兆,说罢就走了,再也没有看到他。想必花树国的人更是看到了未来发生的事情。”

    “但这个会议必须要开,红树国翻身一仗就靠它了,明天的典礼情况怎样?”

    “万事俱备,格桑身体已基本恢复,护树军、士兵、白若鸟都已就位。”

    ……

    这个国家从未像今天这般热闹,很多人彻底解放了天性,拿着颜料随街涂洒,很多小男孩小女孩拿上“木剑”,穿上简陋地不像样子的盔甲,嚷嚷着要征服冰霜城,把一些生活废品当作冰霜城内的“变异白若鸟”,打赢“变异白若鸟”的人,会有模有样地说着自己付出的代价是失忆;很多姑娘起了大早,精细地打扮着自己,年轻女子的家里,全家人都忙活起来帮其打扮;很多小伙子嘴上不屑地看待勇者的事儿,但都在夜幕降临时拿出收藏的格桑画像,美滋滋地想象自己若是格桑;已婚女子的家里,丈夫紧张地不许他们上街参与典礼,甚至把格桑的画像丢掉……

    可以说,整个国家进入了癫狂中,只因一个男人的出现。

    癫狂到了极点,就容不下反对的声音。

    一位老者忧心于国民的反应,他看到一些早就在道德压制下心存不满的分子借机进行发泄,用庆祝来伪装,他听到城市的角落谁家丈夫和谁家妻子以庆祝的名字违犯道德,看到谁们家的顽童不满足于幻想的冒险,将冒险形式瞄准了邻里的私人物品。他再也无法忍受,开始在城市的显著位置发表演讲,声音慷慨激昂,诚恳动人,声声怒斥,字字诛心,终于在某天夜里被不知哪家恼羞的人设计杀死,王在盛典后得知此事,对此大怒,命令严查,最后动用了神树力量才查明真凶。

    从王族宫殿大门出发的格桑,尤为显眼,他的容貌并不像王和国医那般惊为天人,但精致捯饬也很是养眼,国医打趣道这是格桑属于红树国的铁证。格桑坐在白若鸟上,身穿定制的长袍,比国医从地下舍命取回的长袍还要精致,王还专门经过一系列的仪式后从神树枝上取下条状布料,有序美观地缝在格桑的长袍上,犹如风铃一般,格桑带着一个高帽,与长袍搭配,帽子上纹有神树树叶,片片不同,无序但好像也有序。格桑的周围是神树兵,而与格桑同坐一只白若鸟的,是这个国家的将军,精锐中的精锐。国医、王、将军、所有士兵和所有随行人员都穿上了精致的衣服,以庆祝红树国改变命运的那一天。

    载着王族的白若鸟们前进的从未这么慢,热情的人群层层将队伍包围,王默许了这种行为。

    格桑被礼物和树叶包围,他们的头顶上数以百计的小白若来回盘旋,寻找机会给格桑塞下小礼品和带着各种味道的信件,这些小白若定是主人最喜欢最信任的那一只。将军只好派两个士兵再去牵两只白若鸟专门盛放这些东西。临近正午时,两只木箱都已塞得满档,王只好让其先把东西放到勇者殿的大院里,再飞回来工作,只是飞去飞回的时间,格桑就又收到了一堆信件和礼物。王和国医还有将军都没想到,两只白若鸟这一天就飞了八个来回,以至于格桑的礼品和信件堆满了院子。

    国医和王在笑着抱怨全国的树再这样下去就已经不够用了,如果有人以犯罪为代价寄来神树做成的信件,他们也不会奇怪。

    与此同时,为了确保世界会议开展时格桑能确保身体健康,国医专门派了个贴身医生全天候监护格桑的健康。

    贴身医生竟然是个女子,这是格桑除宴会的舞女外,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女性的存在,这个女子时不时瞟向格桑,看上去想说什么又难以开口。

    格桑终于先忍不住了:“在我面前你可以放开一些。”

    女子的眼睛突然亮了:“真的吗?”

    “真的。”

    “太好了,这是我第一次离你这么近。”女子的表情瞬间变的活泼俏皮,眼神中也带有了一些崇拜。

    “你是女性……我的意思是,这个王宫里女性的身影少得可怜。你的身份是不是很特殊?”

    “还有舞女,但他们只有在重要活动时会被召集,因为王族是不允许女子长期存在的,我算例外。”

    “哦?”

    “因为我的医术,算有些天赋,震惊了王族,国医的医生们先去了一趟,发现确实还不错,后来国医亲自去我家里,他给我设计了几个难题,啊当时我又激动又紧张,根本说不出话,但好在我都解决了,于是我从民间破例到了这里,今天刚刚到。”

    “女性为什么不会被允许在这里?”

    女子对于格桑并没有关心自己的医术感到有些失望。

    “三百年前的王定下的规矩呗,虽然和平协议签订的这三百年根本无战事,但王族仍然肩负着保护神树的重任,他们必要时可以而且没有选择地要为之付出生命,那时候的王认为,这是一种残忍的归途,女性是不忍让她们为此流血的。所以一夜之间女性被请离王族,不过她们都在民间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女子表情突然变的严肃,“当然,现在我属于王族的一员,我也肩负了这种使命,在我看来,女子也理应为神树和红树国付出一切。”

    格桑打量着这位女子,穿着医生的长袍,但应该是订做的,线条比起长袍多了一些流线感,衬出专属于女性的优美线条。她不愧是红树国的人,脸蛋出奇的漂亮,想必若是没有王的规矩,她本该会是王族的一员,国医说过,身为艺术和医术为代表的红树国,神树制造王族时,就给了他们羡煞旁人的面孔。就算是平民,也拥有别的国家中数得上很好看的面容。

    “所以,你还未被国医认可之前,是有名字的对么,我叫格桑,我的名字是勇者的特权,你呢?”

    “想不到你虽然失忆了,但也知道很多,我叫艾依,当然这个名字已经不被允许公开称呼了。我现在的名字是女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