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鱼哥曾见过史密斯总督办手里的长家伙，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箱子里面装的，可不是烧火棍。

    艾玫蕊忙走近来，小声的说：“快把箱子整好，别让人看见了……不要乱对外人说……”

    她这显然也是在提醒秦鱼哥，不要让总督办史密斯知道他们摔开了箱子。

    秦鱼哥忙亲自重新钉好箱子，吩咐在场的人，切不可对外宣扬这件事，就当啥也没发生，啥也没看见。

    秦鱼哥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很明白，这长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长家伙，而那些方箱子更沉，里面应该是子弹。

    这么多的……

    秦鱼哥也不再去想，因为这些东西，除了卸货时在他们手里过一遍，之后应该是没有机会再有关系的。

    忙到半夜回来，师傅，潘晓荷，岳四阳，都早已经睡下了。

    潘晓荷给秦鱼哥焖了一条大翘嘴鱼，留在砂锅里，秦鱼哥洗过澡后，把鱼端进自己屋里来吃。

    正吃着鱼，有人轻轻敲门，秦鱼哥以为是潘晓荷，有些吃惊，犹豫着，门又轻轻敲了一下，被推开，进来的是艾玫蕊。

    秦鱼哥见是艾玫惹，更加意外，他忙站起来，找了件干净衣服搭在身上。

    秦鱼哥见艾玫蕊看着砂锅里的鱼，就问她吃鱼不。

    艾玫蕊说可以，想吃一点。

    这条翘嘴鱼本来就不小，活的应该有四五斤重。

    秦鱼哥又去拿了一双筷子一个瓷碗，两个人坐在床上吃鱼，拿一张旧报纸铺在席子上垫在砂锅底下。

    两个人吃鱼吃得高兴，最后，连鱼汤也分了，当然，是秦鱼哥吃了绝大部分，艾玫蕊也倒了小半瓷碗鱼汤。

    忽然，楼上响动起来。

    这木房子的隔音效果就是差。

    虽然这是一栋新房子，楼板漆过土漆，然后又都刷过几遍桐油了的，但还是能听到楼上的响动，以及轻微的摇曳……

    秦鱼哥房子的正上面，住的是另一对洋人，并不是史密斯。

    这两人经常做运动，秦鱼哥每天回得晚，听见的少，但还是隔三差五的听见，这让秦鱼哥心里很难受，被火撩了一般。

    虽然，在雁翎洲了，有这么多的窑口，成百上千的女人在做生意，秦鱼哥还真没有去光顾过她们。

    有时秦鱼哥也心里有火，想过去找一找，但终究是没开过这个张。

    有人说，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绝对会有下一次……

    所以，秦鱼哥就不敢有第一次……

    这时候，楼上面那两个人在搞这种事情，而且，那动静还越来越大，他们自己不可能会感觉尴尬，但是，却让坐在艾玫蕊前面的秦鱼哥感到十分尴尬，脸都涨红了。

    艾玫蕊跳下床，一把拉过秦鱼哥的手，将他拉起来往屋外走，上楼。

    秦鱼哥以为她是要拉他去找那两个人理论，他不想去，几次想挣脱开她的手。

    艾玫蕊却几次示意他不要出声，秦鱼哥只好跟她一起上楼去。

    结果，却不是去找那两个人理论。

    艾玫蕊结果是将秦鱼哥拉进了她的房间里……

    真的大大出乎意外。

    不是说，有了第一次，就绝对会有下一次吗，自次，秦鱼哥与艾玫蕊时常来往，秦鱼哥心里只是害怕被潘晓荷知道了。

    很快到了年底，这天，岳四阳生日，满三周岁，潘晓荷让师傅一早请了厨子，师傅又吩咐手底下得力的这十几号人，中午早点收工来吃酒。

    潘晓荷又暗暗嘱咐秦鱼哥：今日是四阳生日，你早点回来吃饭，也帮四阳带点礼物回来。

    秦鱼哥当然知道岳四阳是他自己的亲儿子，可是，又不得时常过分亲近，既然潘晓荷吩咐了要送礼物，他就上了南岸码头，去城里转一下，却又不知道买啥东西。

    秦鱼哥正在街上瞎逛，迎面碰见那对洋人，就是住他房间上面的那两人。

    相互之间当然熟识，两个洋人笑着跟他打招呼，用很生硬的国语，原来，他们也知道讲一点国语，只是讲得很不好，加上当地主要是讲方言，就更没有讲好国语的气氛。

    那女洋人手里抱着个新的布偶，男洋人手里捧着一束花，这腊月天的，也不知道是真花还是假花。

    他们说，这是要送给岳四阳的生日礼物。

    原来，师傅也邀请了那五个洋人中午一起吃生日饭。

    秦鱼哥就说自己也是来买礼物的，不知道买什么好。

    那女洋人想了一下，就说买套衣服也不错。

    于是，三个人同行，到一家裁缝铺了，买了一套现成的棉衣棉裤，有点大，四五岁的小孩都够穿。

    用红线绳捆好后，秦鱼哥提了出来，看见旁边有个银匠铺，三个人又走了进去。

    左看右看，秦鱼哥买了一对银手镯、一个银项圈带一把银锁，银锁上还有“长命富贵”四个字。

    买好了礼物，三个人乘秦鱼哥自己的船，回到洲上，快开席了，一共准备了六大桌。

    洲上好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那个邝三爷带着老婆，也来坐席。

    师傅陪邝三爷他们一帮本地大水佬官。

    秦鱼哥和潘晓荷抱着岳四阳，陪五个洋人坐一桌。

    席间饮酒吃肉，就突然把话题从孩子生日转移到了秦鱼哥身上。

    史密斯问秦鱼哥多少岁了，潘晓荷说他过了这个年不久，应该是吃二十二的饭了，这都是艾玫蕊在一旁费劲的翻译。

    另一男洋人，名字叫做查耳斯的，他是总督办史密斯的助理，忽然问秦鱼哥，有妻子没有。

    秦鱼哥说没有。

    查耳斯就表示，象秦鱼哥这样在码头上和洲上都很牛的人，二十多岁了，怎么会没有妻子。

    要知道，年初的秦鱼哥，还是吃了上顿缺下顿的人。

    即使是现在，似乎在码头上很风光，可是，当地人对洲上的水佬官是很有看法的，认为他们个个吃喝嫖赌，正经人家的女儿，又怎么会舍得嫁给他？

    而洲上那些即便愿意从良的女人，秦鱼哥既不认识，也看不上。

    秦鱼哥就笑着说，不谈这个问题，喝酒！喝酒！

    又喝了一轮酒，还是那个查耳斯，就说要给秦鱼哥介绍一个人，他用蹩脚的国语说，要介绍一个女人给秦鱼哥当老婆。

    秦鱼哥听他说这话，偷偷看了一眼艾玫蕊，然后说，查耳斯先生的好意，心领了。

    查耳斯又能给秦鱼哥介绍什么女朋友？他们总共才五个人，也只艾玫蕊单着。

    那也只能是要介绍艾玫蕊给秦鱼哥做妻子了。

    这还要他来作介绍？秦鱼哥与艾玫蕊两个人，早已经暗渡陈仓两三个月了。

    所以，秦鱼哥说“心领了”。

    不料，查耳斯端着酒杯，站起来说，他是讲真的，要给秦鱼哥介绍一个人做妻子。

    潘晓荷在一旁听了，就忙问他，要介绍谁给秦鱼哥？

    查耳斯侧身指了指同他坐一条凳子的洋女人，微笑着说：

    “就是爱莉丝，怎么样，她多么漂亮！”

    爱莉丝？

    这下把秦鱼哥和潘晓荷都听懞了，这不正是他自己的老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