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下了一夜,天明时分终于停了,淅淅沥沥的积水仍顺着沟檐落下来.
与雨相伴的,还有那磁石电话机响了一夜。
一醒来,头沉,脚轻,感觉自己随时都能眼前一黑晕倒似的,打了哈欠,坐着半起身。
门外的女仆听到声响,已经在低低敲着门,谨慎的叫了声:“夫人?”
看了眼门口,打着精神,伸手拉开窗帘,窗外的光刺的她直眯眼,忘了大概有多久没有见光了
看了窗外良久,朱唇轻启:“进来”
两名女佣手脚都十分俐落,服侍她洗盥,替她梳头,替她打理妆容。忙碌五个钟头后,只见镜子里的人粉彩照人,明艳四射,连她自己都觉得镜子里的脸变得有生气多了.很快佣人们整理好一切事物,她徐徐走向床边看着那件摆在床边的红色旗袍,红的格外扎眼,窗外传来了风吹树叶的声响。
一切在她心里显得这么可笑,她还是变成了她最讨厌的人。
径直走过床边,走出房间,赤着脚在楼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白缎睡衣宽大的衣袖在走动的风中飘拂,微曳的袍角沙沙的拖过楼板,精致的蕾丝花边,衬在乌木似镜的楼板上,只听的自己的脚步声。
此时她知道自己此时如行尸走肉一般
下了楼,瞥见一个小士官等在那里,瞧见了她,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夫人,早”
她漫应了一声,转头:“他什么时候回来”
“夫人,先生早上刚听到你起了,正在往回赶了”
“哦?是吗?”话毕就坐在沙发上,拿起了了茶几上的水果刀摆弄着,不在言语。
小士官看着想提醒一声刀危险,但是想到之前的士官与他说,不管夫人做什么事,装聋作哑的比较好,所以他不敢出声
时间约过了良久,听见了门外车的声响,士官的行礼声,开门声,军靴在地上的敲打声,她知道是他来了
急促的脚步在她耳畔边停止,耳边响起如磁石一样的声音:“别玩刀刀危险”,眼瞧着一双手朝着她的手袭来,她的手带着刀下意识的往后躲,她怒目的抬起头,果然还是一身戎装,后面一定距离内跟着一大推士兵,他的脸眉头紧锁,怒目自威,脸色黑沉的如碳一样,身上的火气肉眼可见,估计下一步他就能把她生吞活剥了,她觉得此时此刻她一点儿毫不畏惧,大概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心了,所以她现在敢拿刀抵着他,在一声声的将军声中,还有士兵举起枪的声音,耳边渐渐地屏蔽着所有的的声音,她自己一点也不意外,她觉得她现在是行动支配着大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事,也不清楚眼前的男人要做什么,做什么反应,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她嘴角一沉:“把枪给我”
一片静,无人答
“把枪给我,要不然我就刺下去”
眼前被刀抵着男人,用手握着刀出声:“我只说一遍,放下刀,你说的事情永远也别想,也别提了。”
可笑,她怎么可能放下
“夫人,放下刀,要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她斜视着看了那个说话的士兵一眼,她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用抵着刀更用力的抵过去。
“砰”
一声
她眼前一黑
“砰”
另一声
“谁让你们开枪的”
她听到他暴怒的声音
她听到他在叫她的名字
可是她并不想听
也不想知道他的着急
怎样的面容
可笑,到人生最后一刻才觉得自己赢了她,那又怎么样呢,感觉自己又可笑又可悲,身上的血感觉都凝聚在一块,意识突然都快夺去,就这样睡去了,可以找到最初的自己吗
一场喧嚣过后,谁能想到当初名震十八省的南宫家三少的婚姻落的如此下场。
遥想当年,杏花微雨,南宫家的婚礼如此盛大,良辰美景,佳偶天成,如今却血染床帐。
事情过去了很久后,因顾家三少在外打了好几场胜战,记者团去南宫家旧宅采访
然而故事是怎么开始的,连一直在南宫家将军家的仆人们,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记者团也只能拼凑的大概
民国初年,军阀混战,以南宫家和牧家两家为大。
那天
街道上孩童拿着报纸在街头叫买着:“速报,速报,今日南宫家三少要娶西池的无名的苏家米店小姐为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场包办婚姻
就为南宫的老将军年轻时和苏家的老爷的那一句戏言
苏家是西池无名之辈,只有一家小小的米店,原本苏家老爷已经回绝了,后来却又不知何缘故竟然是爽快的答应了,而关于南宫的三少,群众的记忆都清楚的记得,南宫三少的那位金屋藏娇,捧在手心里化的心尖上的人,竟死在藏娇的屋里,这一时间这是成为闲余民众口中的谈资,而人们想不到的事当天下午,那三少又做了一件可以闲时打发的谈资,连带着苏家小姐也显着荒唐些。
而对于苏小姐来说,这天她是她从小到大一次受到的委屈。
她的红色的华服在风中摇曳,头顶着分量足够重的凤冠,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知道她嫁过来是什么命运,她要承受的是什么。
不知不绝眼睛已经噙满泪
她不可否认的事
自从那时见三少的第一眼
她就动了少女心思
她一直对着三少存着幻想
她也知道比有多少女孩欢喜着三少
都是一厢情愿
她原比那些女孩幸运了些
她也知道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但是这次结婚不是世人想的那么简单的
她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
南宫家的这对老夫妇在前方对仆人发了多少躺火,还要顾虑着她。
终于在黄昏完全要落下时,天要沉下来时,在仆人的:“夫人,老爷,三少来了”
她听到外面的礼炮声,呜枪声,而此刻正对她而来的脚步声,她听的心里直打鼓,直到脚步声停止在她旁边立住。
看着前方的老将军突然拍了下桌子暴怒道:“孽畜!”说完就不停的咳嗽,急得老夫人直拍老将军的后背。
只见,旁边的黑影拿着什么一起下沉了下,地板的扑通声:“爹,娘,孩儿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怡儿进我们顾家的祠堂,给怡儿一个名分。”
“不可能!!”老将军的语气带着生硬的怒气
“那我就长跪不起”
那执拗的语气让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还是比不过死人,而且永远比不过,想到这里心不由的吃痛一下
“她可以进南宫家的祠堂,但不可以给名分。”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说着这一句话的女子,连带着跪在地上的三少抬头看了她一眼,并起身:“怡儿她必须要有她的名分,她是元配,你是续弦,不可以的话就别嫁给我,省的活受罪”。
话毕,啪一声的巴掌声,老将军气的声音发抖下一秒就会吐血一样:“孽畜,发泼也不看场合!”
在场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三少的这么一闹,如果事态发展的不好,南宫家的威名就大打折扣,还会沦为口舌笑话,连带着苏家也要被人耻笑,还好她父母都不在这儿,要不然肯定要对着三少大闹一场,但是她也有属于她自己的骄傲和底线。
“可以让她进祠堂,但她不能是原配。”她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凤冠,凤冠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头发随着风飘散着,着时她才看清一生戎装的三少拿着竞是牌位,这一刻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她抹了泪凑近三少低声:“三少这是我进可能做的让步了,请不要让南宫家的承军,十八省的人民为你荒唐买单!!我们这婚必须结!她的名分不是你争取就能来!现在我给出条件,对你对我而言都是好的,她现在进祠堂,你以后还能争取名分,但是你执意如此,连祠堂他都进不了!!”,她抬头盯着三少那若有所思的脸,他就这么想让她进祠堂
“谁敢!只要我不承认,这女人就进不来,来人把三少压住了!”顾老将军直用拐杖敲着地
一群仆人来到三少背后,却不敢下手,而伸出来的手却被三少打掉:“我自己来。”
他压低了在她耳畔:“不错啊,苏鱼,你竟敢和我说条件!”
她睫毛微垂:“哪敢!”
果然三少还是为了天下可以放弃一切的人。
就这样,这场闹剧到这里算是结束了
让她震惊的这场婚礼的证婚人竟然是牧云南
牧云南的婚姻也是人尽皆知,不爱发妻,独宠小妾,在转头看看她那个怀着孕的眼神空洞的妻子,那妻子也看向了她,她看着她不由的心疼,又好似看到很久以后的自己。
牧云南致完词,就又跑回到妻子身边,在外人面前摆出着一副恩爱两不疑的错觉。
接下来东拜西拜,她觉得自己的体力大量丧失,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体力如此不堪,原来结婚会这么累,和繁琐。
终于熬到算是最后的拍照环节。
“注备拍了”说完头那个人转进了拍照的木箱子里,相机的声响中拍摄了属于她和三少的婚照
在晚宴上的舞宴,她终于和牧云南的妻子说上了话。
她见牧夫人怀着孕还在喝酒,而她的丈夫不知被谁架去阳台办公了只能轻声道:“怀孕不能喝酒!”
牧夫人抬头看着她,放下酒杯,满眼都是故事。
她看着牧夫人的眼睛,她的心生由怜,一开口声音有着少许的哭腔:“牧夫人,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的,我是个很好的听者”
牧夫人没有回答只是拿着酒杯摇摇晃晃,也是苏鱼知道自己话语唐突些,身旁的静默直至牧云南过来夺过牧夫人酒杯:“谁让你喝酒的。”说罢恶恨恨的盯着她并拉着牧夫人去向老将军辞行。
苏鱼看着牧云南那粗辱的动作,她那一刻她觉得牧云南配不上他的夫人
她不知道之后这位牧夫人的死会成她以后压夸她的众多稻草中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