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知道？看来你们今天收获很多啊！”安瑞笑得直拍手，“我们小时候经常去那个宅子里冒险，不过几年前有人说在山上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大人们就不准我们上山了。”

    不干净的东西？是说学者跟那座庙吗？

    “上次我还问你来着，听说啊，山里有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庙，很多年前被人拆了，因此惹怒了老龙王，下了一场大雨，那片山都塌了一大片。有人说是龙王作祟呢，时不时村里有人失踪，八成就是被龙王抓去吃了，可吓人？”

    破庙被人拆了？难不成……

    “那庙被拆了之后，是不是建了那栋老宅？”如果是这样，那夜我所见到的，就是多年前发生的事情，那学者也是许久之前就已死去的人。

    安瑞点点头，“不过不是在原址上建的，当时山体塌陷，那一片都变成湖泊了，所以整座宅子都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听说那户建宅院的有钱人是找大师算过的，就相中这块地方，说是风水宝地呢。”

    结果呢？

    “都死了！除了那家的女儿没有找到尸体，其他人都死翘翘了。”安瑞的笑脸黄彤彤的，炉灶里的火为她镀了一层佛光，与她话里的残忍现实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死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村里大人也不肯跟我们说。不过，有流言说，是那家的女儿跟人乱来，想谋夺家产，就杀了所有人，卷走全部的财产跟情人逃走了。因为那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好像都被人拿走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如果安瑞所说无误，那夜我们见到的疯癫女人应该就是这户人家的女儿。她那副神志癫狂的模样，肯定无法跟人串通谋夺家产。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吗？”

    “嗯……我想想啊，庙嘛，大概是二十多年前拆的，那个大宅子在这之后就开始修建……”

    “宅子里的人死了之后，村子里就开始有人失踪吗？”

    “额……不对，大概是十年前吧，才陆续有人失踪。印象中，我小时候还没听说这么个事情呢，大概是上学之后，村里开始说龙王抓人的事情。”

    “那在山里见到老庙也是十年前吗？”

    “不是，这个要更近一点，最近几年开始的。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我就好奇，想问问。”当然不仅仅是好奇，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联，只是现在还想不到。只是，本来我以为跟这家女儿产生感情的是学者，可是，学者在破庙被拆之前就已经被那些人打死了。

    这下又进入死胡同了，难不成是学者的鬼魂？我想到那间破庙，那四盏红灯笼，学者穿着背带裤一脸笑容的跟我炫耀那些写着奇怪文字的书籍。

    看来，是这户有钱人家相中了龙王庙，想强拆庙宇，赶走学者。在争执中，学者丧命，那些旧书被有钱人家收走。之后这户有钱人住了进去，再后面，这一家子全部被人杀死，女儿失踪。

    可是，学者的怀表里这张照片上的年轻女孩是谁？是这家人的女儿吗？说不通啊！

    吃完饭，我躺进木质的澡盆里，将整个脑袋沉进水里，享受着片刻宁静。这几天的遭遇让我脑子里混沌一片，我自知智力不佳，能力有限，让我来揭开真相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命中注定，亦或是随机抽选的倒霉蛋恰好是我。

    我只想快点离开，如果可以离开的话。

    那个安老大，会不会帮我？我整颗心悬着，总觉得简单的事情不会被我遇上，这趟旅程注定是我的修行。

    只可惜，问题不会等我准备好再发生。第二天我一醒来，床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坐在我床上的是个老奶奶，满头银发，嘴巴瘪着，一说话露出空洞的牙龈，牙齿已经退休大半。坐在她身边板凳上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材略微发胖，满面红光，一脸福肉，笑起来眼睛眯着，似乎是个好相处的人。

    安瑞站在我枕头边，笑嘻嘻为我介绍。

    一个是她奶奶，一个就是安老大。

    我只说了我们一行人来山里冒险这个开头，其他诡异的经过只字未提。安老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安排人送你下山，其他的事情我会联系警察，一切都会没事的。”

    他拍拍我的手，一股恶寒沿着他的手指传递到我的胳膊上，像有一条看不见的水蛭正沿着我的血管往里钻，随着心脏血液的流动，很快染至全身。

    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蠕虫，只是藏在皮肤下看不见而已。

    “那户人家，究竟是怎么死的？”我看着安老大的眼睛，观察着他的神情。

    “这个嘛……”他笑笑，“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毕竟他们在山里，我们在山下。还是有一次那群孩子上山玩才注意到他家大门没关，进去一看，发现过道里全是血迹，我们这才进山的。”

    “孩子们上山？不是说山里不安全吗？”

    “我们那时候的小孩从小就在山里玩，所以大概的路线都清楚。不像现在的孩子，娇气得很。”

    “安老大你这样说就是瞧不起我们了！我们哪里娇气了？还不是你们这些大人们说山里闹鬼，不给我们去，这才导致现在的孩子们都不认识山路了！”

    “哪来的什么鬼哟！都是作孽啊！”安奶奶摇摇头，“为了那栋大房子，害死了多少人啊！”

    “咳咳，那是外乡人干的坏事，跟咱们没关系。”安老大轻声抚慰着老奶奶。

    “唉，虽然是外乡人，到底也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本来是光宗耀祖的好事，谁知道他们胆子那么大非要跟龙王爷争地盘呢！”

    “那时候谁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说是龙王庙，也不过是一间破屋子，龙王的石像都没了，也是运气不好啊！”

    “那个时候，龙王庙里有人吗？”

    我试探地询问，安老大眼睛眯得更小了，他笑着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安瑞抢先一步，“哎呀，是我说的呀，都说那庙里有鬼呢！我想问问阿U有没有见到过。”

    “这样啊，那……你见到了吗？”

    我摇摇头，“要是这么轻易能见到，也不能说是鬼了吧。”

    安老大呵呵一笑，“那年啊，是有个年轻人来我们这里，说什么学习，赖在那破庙里不走。本来倒也没什么，谁知道就这么巧，那家人偏偏看上那块地，要拿来盖房子。那个年轻人不肯走啊，狠狠地骂了我们一通，结果就消失了。当时我们也都没在意，房子也照常建好了。谁能知道后来的事情呢，我想，肯定是那个年轻人学了什么邪术，诅咒了那家人，这才引发了后面的惨剧。”

    看着他一副说谎不打草稿的样子，我心里直笑。明明他就是那夜带头打死学者的人，他眉间这颗大黑痣我可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