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江山多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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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苏三省

    倾城客栈到凉州大约需三天时间。

    沿河西走廊北行,途经过两,三个较小州县,一路都有官兵屯守。

    老板娘却告诉他,凉州是离这里最近的大城市,自己要去那里采购点货物,因见许一平很厉害的样子,所以想和他们结伴同行,这样路上也安全些。

    苏苏姐多大的本事,宁轲心头有数得很,但人家既然这么一说,他也只能这么一听。

    况且有这样的大美女相伴,自然是大好事一桩啊。

    次日一早,宁轲带着许一平,苏苏媚带了一个小婢女,继续他们最后的一段行程。

    一路上苏苏媚谈兴甚健,对沿途的地理风景,历史掌故,人情逸闻,无不各尽其妙,令人闻之如身临其境。

    此外,她话中也有涉及人妖神三界,以及某些修行之事。

    宁轲听之大感兴趣,但不懂处出口相问,她总是寥寥数语,便一掠而过,让他意犹未尽中,又觉得似有深意隐约其间。

    但其中有一处,她说得很是明白。

    上古时期,自金州以北,乃至东西两端的广大地域,原属万妖国所有,只是在一场传说中的人妖神三界大战之后,妖族向北远遁,才归人族所有。

    “昨日姊姊见那大妖,不惊不异,莫非他们常在此地往来?”宁轲忍不住问道。

    “这里临北冥之地尚远,且人妖两界互为绝地,哪有那么多大妖前来,不过......”

    苏苏媚想了想,道:“我阿耶(父亲)曾说,就这两年,他倒是见过几拨妖族之人自北而来,往西横向而去。”

    “往西,西边有什么呢?”

    “依然是大戈壁呀,无边无际,人迹罕至,除了荒漠,便是雪山,冰川,沼泽地,对了,还有好些大小不一的盐湖呢。”

    “据说其中有一个叫‘胭脂海’的湖泊,也被称作‘天空之境’,它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能将天地间所有的景物纤毫不差地倒映出来,非常之美丽,乃是上古妖后梳妆之处呢。”

    “雪山,冰川,戈壁荒漠,还有美丽的盐湖,他们去那里干嘛......莫非去玩穷游,搞直播?”

    “什么穷游,什么叫直播啊?”

    “啊!小弟胡乱编撰的名词而已。”宁轲一怔,忙掩饰道,“呵呵,令尊当时没有抓几个妖来一问?”

    “咦,这些妖在当时又没伤人害人,抓他们干什么?”苏苏媚奇道,“昨天你不是因此据理力争,讲了一通善恶的大道理,让那三个家伙放了大妖吗?”

    “你这观点倒跟我阿耶相同,嗯,他若见了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不知为何,听了她这随口一说,宁轲竟是心头一颤。

    旋即他又回过神来。

    神马跟神马啊?

    不过,虽然跟这位小姐姐说话,总会有一种步步惊心的感觉,但比起许一平这老实人来说,可就愉快得多了。

    ......

    三天不到,他们便抵达了陇右道之治所,有“天下要冲,国家藩卫”之称的凉州。

    这座建立在绿洲之上的城市,依祁连山之威势,扼河西之咽喉,乃是朝廷足兵足食,屯田屯牧之地。历经各朝各代近千年的苦心经营,商贾云集,人文荟萃,其繁华程度尤胜金州许多。

    十二年前的大非水之役,西北道行军总管行营便首设于此。

    宁轲本想随苏苏媚到城中四处逛逛,找一找当年的印迹,奈何老实人催得紧,加之母亲有命,非必要不得与官府发生接触,所以只得悻悻作罢。

    临别前,苏苏媚告诉他,将要见到的这位苏三省苏先生,学问极大,性子却是固执刻板得很,隐居山中讲学十数载,朝廷几番征辟皆不为所动,实在有点儿难伺候。

    “不过,他有两个特点,你若能投其所好就好办多了。”

    “第一,他很喜欢吃,尤其喜欢从未吃过的食物和料理,第二,他特别好为人师。你若请教得得越多,他便越开心。”

    苏苏媚笑道,“小公子,首先得打动他的胃,然后别让他闭嘴,若如此,保管你能有求必应,事半功倍。”

    宁轲闻言大喜:“多谢苏苏姐指点,诶,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苏苏媚大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因为他就是我三叔呀!”

    ......

    马蹄岭离凉州城八十里地。

    宁轲和许一平出城郭西门,骑马慢慢往山里走去。

    春光明媚,景色怡人,行走差不多小半天时间,他们走进了祁连山东麓的山谷。

    山谷前有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大多是在山坡谷底耕种的农户,也有一两家小店,卖一些食物和山货之类的货物,想来是倚山中的学馆而存在。

    山谷尽头重峦叠嶂,一座座险峻突兀的山峰,陈列如阵,峰顶皑皑残雪犹在,山腰间白云缠绕,松涛起伏,颇有点灵气缥缈的感觉。

    眼前这座被唤作“马蹄岭”的山坳之中,便是河西学派‘东山学馆’之所在。

    过小村一路行来,宁欢发现同路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个都是眉目聪慧,衣服鲜明的士子模样,行色匆匆,彼此间却又谈笑风生,像是去赶甚么大会一般。

    好奇之下,他拦下一位蓝衣少年,想问问所谓何事。

    “你既不知道,还要去学馆作甚?”少年面露不解之色,皱眉问道。

    “你告诉了我,我不就知道自己要去学馆干嘛了呀。”宁轲微笑道。

    见他说得有趣的样子,少年也笑了起来。

    “我们都是赶去书馆听苏先生讲学的。”

    原来,明天是苏三省苏先生讲公开课的日子。每个月只有这一天,这一次,

    东山学馆虽说是私学,但百年传承,规模浩大,在北方名声极为显赫,常住学生就有三百名,任职或讲学的知名学者更不下二三十之数。

    其中尤以苏三省苏先生最为著名。

    他是一位学贯古今,人界三宗经典皆有研修的大学者,更是一位提倡私学公授的奇人。

    每月初十这一天,苏先生都会在学馆对外讲经授学。无论是否书馆学生,都可以前来听课,因此每月此日,凉州周围,甚至整个河西地区的众多年轻学子,都会纷纷慕名而来。

    今天是初九,好些个离此较远的学子,都要提前来到学馆住下,等待明日的课业。

    原来如此。

    “也不知这位苏先生是何等性情。”宁轲心中有些忐忑,“虽是父亲故交,但就我这惫懒的样子,能入得他的法眼吗?”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