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贺,你不是要和我拜把子?
06年,夏。
九月的夏日依旧毒辣,释放着属于它独有的温度,在那摇曳的绿柳上惹出一段蝉鸣。
它炙热而霸道,硬生生穿过枝叶,将无数枝桠化为千百小手倒影在墙面上,仿佛在推动着什么……
而在这与之一墙之隔的小房间内,少男少女正低着头,接受着办公桌边,师长的敦敦教诲。
虽说,师长的嗓门略微大了些许~
“方……你这个臭小子,你还真是好样的,一开学就给我耍流氓,你还是三四岁的小孩子?”
“你好好的,掀人家沈妙涵的裙子做什么!”
面对班主任严厉的目光,对面的男生一直低着头,看不见具体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有几个手里拿着火影漫画的男生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吭哧直笑,随后又在班主任一个大招下直接麻瓜了:“笑什么笑,你们看看我桌子上垒起来的小人书,比其他几个老师加起还多,明天给我把你们爸妈叫来,不然别上我的课。”
“……”顿时,几个男生都觉得自己手中的那撸多也不香了。
至于那位叫做沈妙涵的女生,原本就泪眼汪汪的眸子,更是在这一道喝声下,有着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双肩不断的抽动,我见犹怜。
搭配那张瓷娃娃一般的脸蛋,让人看了忍不禁感慨一声罪过。
见状,贺有为大感心疼,急忙安抚道:“妙涵,你别怕,老师不是凶你,来,你跟老师说刚才的具体经过,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闻言,女生也顾不得哭了,俏脸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润,支支吾吾,一时有些羞于启齿。
沈妙涵虽然对某人的行为也十分气愤,但这状,却不是她告的。
作为女孩子家,肯定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耐不住班级里的其他男生,想要化身为护花使者。
以至于现在,闹得整个年级组人尽皆知。
特别是现在,办公室里的老师一个个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纷纷巴望着这八卦之源。
沈妙涵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贺有为毕竟是男老师,缺少了女老师的些许细腻,你让一个女生细描内容,不亚于让她当面社死,自然是问不出什么东西。
而他见受害者迟迟不肯将真相公诸于世,只好将注意再度打到男生的身上。
“方……呼~臭小子,平时不是挺能的?现在给我装哑巴了?以前你揪人家的辫子也算了,现在都敢撩裙子了,再这样下去,你以后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贺有为习惯性的想要喊对方的名字,可心里终归十分变扭,觉得凭白矮了一辈,只好呐呐改了称呼,只是这样一来,气势就减了大半。
在班主任的连番质问下,方歌终于缓缓从办公桌那年代悠久的白日历上缓缓回过了神来。
“贺老师,你年轻时的嗓门还是这么有劲,你看毛发也旺盛多了!”
说着,方歌就作势要去摸对方的头发。
还记得,两年前的一次同学会上,老贺的头发已经一片稀疏,脑壳中央都成了环形鸟巢,油光锃亮。
以前方歌就想给这个位置来个脑瓜嘣,体验一下是什么感觉,但碍于师生尊卑,没敢动手。
既然是在梦中,他自然就不客气了。
就算不知道,在梦里是不是也一样嘎嘣脆!
啪!
可下一秒,贺有为直接拍掉了对方的咸猪手,一脸气急败坏道:“你……你,你太放肆了!”
“今天你必须得给我把你爸妈叫来,再不给你涨点记性,你还真翻了天了!”
方歌却不以为意,一脸促狭道:“干什么啊,老贺,两年前喝完了酒不是还缠着要和我拜把子来着?太见外了吧!”
“还有,我那死鬼老爹走了有两年了,你要真惦记他,还是自个儿去找他吧!”
这话,听得贺有为浑身发抖,怒极反笑道:“你小子别给我装疯卖傻,行,你这话我记着了,等你爸来了,我当面转达给他。”
“大家伙,到时给我作证!”
说完,贺有为还不忘朝着其他看好戏的老师,示意了一圈,看来是真的被气急脑了。
方歌本来还想取笑几句,可随着他顺着贺有为的目光一同看去,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纳闷道:“这梦什么时候这么真实了,按理说这些老师的脸我不该记这么清楚啊?!”
自己工作已经快有十一二年了,那些初中教师的脸根本记不得几个,就算有多半也是自己的授课老师。
或许有一两个眼熟的其他老师,但绝对不可能将整个年级组的老师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有点怀疑,昨晚是不是因为自己被派到分公司当副经理的事太高兴,喝太嗨了……
可渐渐的,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了起来。
他下意识看了眼那个曾经几度在他的青春期,让其魂牵梦萦的的女孩,竟然发现自己连对方高三时穿得什么花色的裙子,都一清二楚。
这梦也太诡异了吧!
这时,沈妙涵也注意到了方歌的神情,她虽然不知道方歌为什么跟一脸见了鬼似的。
但一想到,两家的父母一直以来都关系不错,哪怕心中十分委屈,还是撅起嘴道:“方歌,你就跟老师认个错,写个检讨书吧!你放心,我不会跟我爸说的……”
可谁知,沈妙涵不主动看向方歌到还好。
当方歌看到对方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发疯了,还是干嘛,居然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所有老师的面,一把死死抱住了沈妙涵的双肩。
“傻妮子,你就算在我梦里,还是这么喜欢为别人考虑,对不起,我以前不该嫌你啰嗦,对不起……”
原本方歌还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可谁知他下一秒就抱着沈妙涵,眼眶也渐渐被阴影所笼罩,仿佛要用尽全部的力量将两人融在一起。
年少时的自己不知好歹,错把人家的好意,当狗肺,让这样一个好女孩与自己擦肩而过。
哪怕是在梦中,他也希望再好好抱抱这个宝藏女孩。
“你干嘛呀,快放开我!”
可怜人家沈妙涵压根不知道对方发什么疯,羞红了脸,使劲了吃奶的力气,也推不开他。
“方歌,你反了天了!”
对面的贺有为彻底惊了,一瞬间只觉自己的高血压直冲脑门,再也压不住手中的屠龙尺,一尺抽在了方歌的脑门上。
紧接着,也不管疼得龇牙咧嘴的方歌,拿出口袋里的小灵通,一顿输出起来……
远程大招,召唤家长!
四十来分钟后,两名气质各不一样的中年男子,怒气腾腾的走进了初三年级的教师组。
一进办公室,其中模样胜似彦祖的帅大叔,就是一脚狠狠踢在了方歌的腿肚上,随即回头冷冷瞥了眼身后的一同前来的中年道:“我教训你儿子,你没意见吧!”
后者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能给我传宗接代就行……”
“我怕是捡来的吧!”
听到对方无情的回答,被狠狠踹了一脚的方歌直接懵了,也顾不上搓腿,直接一溜烟躲到了贺有为的身后。
见到这个阵仗,原本还准备打小报告的小贺老师顿时紧张的上来劝了:“别,别这样,沈所长,方……方歌这孩子就是玩心重,好好训他几句就得了,用不着动手,用不着。”
其他老师也真怕闹出事来,一个个上前调解。
“是啊,是啊,还是个孩子,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沈同志,你要冷静啊……”
贺有为一边劝着,还拼命的给另一位中年打眼色,就像是在说,好歹也是你自个的儿子,你都不用护着的?
“你个王八犊子,忘了上次我跟你怎么说的了?我说了,你再碰一下妙涵,我就把你狗腿打断,你说,选那条腿!”
沈俊似乎还不想罢休,满脸煞气的盯着方歌,像是随时都会暴起。
“额……沈叔,你上次只是让我别揪她辫子……”
方歌想也没想,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听到方歌这句话,那些正在劝阻的老师直接脸一黑,拦阻的力道也小了几分。
“臭小子,你找死!”
沈俊顿时如猛虎下山,健硕的胳膊一发力,直接弹开了几个老师。
心知说错话的方歌哪还敢等着挨揍,狗刨似的从办公桌下钻了过去。
只可惜,沈俊毕竟是干了十几年的老警员了,哪里容得他逃跑,利索的一把扯住了对方的小腿。
“我凉了呀!”感受到那如同老虎钳一般的手掌,方歌只觉得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窖。
其实,在这两名中年闯进来之前,方歌已经清醒了过来。
老贺的屠龙尺,是整个初三一班所有男生心中的阴影。
再次尝到对方这屠龙尺的味道,方歌的任督二脉瞬间就被打通了。
自己哪里是在做梦呀,他娘的分明是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