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
每天晚上我们会做很多的梦,每一个梦都是一个世界,一个完整的世界。而我们只是选了一个自己能够记得住的梦去醒来。
在这个看似真实的梦境世界里,所有的人物,记忆,快乐与痛苦,都只会发生在当下的梦里。等到晩上再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又活在了另外一个梦里,另外的一个世界里。
而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包括,记忆
人们总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看不到的,包括梦与明天
一位活在这个梦境里的活佛说过,很多事情,人们之所以不愿意去相信,只是因为他们看不见。
而明天早上的太阳,虽然现在也没有办法去看见,但却总会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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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七年,九月三十一日
睛
天安门广场
这一年,中秋与国庆假期碰在了一起,假期变得很长,人们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囯庆前夜,虽然已近十二点,广场上却依然热闹非常,人头攒动。璀璨依旧的华灯下,到处可见在通宵等着囯庆升旗的人群。
“我不想去睡,因为我不舍得离开。”广场边上十一路公交站台下,街灯映照。
刘静静牵着郝热闹的手,看着远处星空下广场里欢乐的人群,仿佛自言自语的轻轻说道。
看着街灯下刘静静清澈透亮的双眼,郝热闹心里闪过一丝温暖与忧伤。不由自主地又再想起清晨时的相遇。心里一紧,手不禁用了用力,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转过眼来看向广场中间的天安门,说道:“要不,今晚我们一起睡?”
一一一一一一
“叮叮当当!”被窝里郝热闹伸出手,一把拍停了床头如同电锯般响起的闹钟,又再眯了几下眼,双手捧着似乎仍在电锯声里回响的头,坐起身来。宿醉醒来的头痛欲裂与口干舌燥,总是在提醒着他依旧还活着。记忆里除了昨晩在春记大排档干下的最后一杯二锅头,还有老张留在眼前咧开嘴哈哈笑着的那张大脸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伸手在床头椅子上搭着的衣服,摸了摸钱包似乎还在兜里。走进厨房水龙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张口喝了一大口下去,冰冷的水激得喉咙发痛,胃也仿佛在收缩。
唰的拉开窗帘,久违的阳光刺得眼前一片白茫。郝热闹抬手挡了挡眼睛,望出去。几天阴雨后的阳光早早照在了窗外胡同里斜飞的柳稍上。
今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答应了给城东派出所李白白的书,为了早一点送过去,昨晚已经拿回放在了家里。
在门口胡乱吃了点油条豆浆,郝热闹的胃才渐渐暖和起来,头也似乎终于长回了自己的肩膀上。二十七岁的年纪,却象是已经喝了十五年的酒。
郝热闹笑着摇了摇头,把书捆在自行车后座,跨上大力二八,出了胡同向着城东派出所骑去。
秋日的朝阳照得长街一片敞亮,明天便是国庆,自从七月一日以来,全国人民仿佛就一直生活在欢乐与对美好未来的希望里。
郝热闹吹着口哨,骑车转入了城东后的胡同口,却不防对面也有一个正吹着口哨的男人骑车迎面而来。郝热闹一惊,两人车头一扭,终究是万分情急下左右避了开去。
两人相互扭过头点头笑了笑,派出所便在眼前,郝热闹脚下用力一蹬。却听呀的一声,没来得及长眼睛的大力二八刮到了正走在马路牙子上的一个女子,
郝热闹赶紧下车把女子扶起,认真看时。短头发,挺拔的鼻梁,线条分明的嘴唇,二十三四的年纪,一双略为狭长的眼睛里闪着仿佛疲惫的神情。
一一一一一
刘静静一宿没睡。
城东派出所的老李说所里出了蹊跷事,连续几天里,几份档案不翼而飞。
派出所接不了什么大案子,但前晩上抓到几个打麻将的大叔大妈却总说在所坐着时看见有身影在走动。
虽然街坊打打麻将也没有必有带到所里,但报案的却是其中一个大婶的儿子,似乎目的是为了不让老人打通宵,请派出所出面帮助,连哄带劝的教育批评一下。
而派出所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走了个过场,口头表达了一下老年人身体健康的重要性,便又都放了回去。
但老人们说的见闻与这几日不翼而飞的档案,老李放在了心里。
事情本不大不小,只是临近国庆,于是有事没事便请邻居的小刘过来看看。小刘叫刘静静,邻居老刘的女儿,从小看着长大。据说学的是建筑。
而城东所是老房子,建在民国十九年,看看是不是存在危险隐患,也合适。
刘静静在所里排查了一宿,到天亮的时候才从所里走出来。想着昨晚所见,正低头走路。只见呼的一声,一辆大力二八朝自己撞过来。